小女孩儿乖乖的点头,声音里还有未退尽的*奶*气:“嗯,我知道啦,哥哥再见。”
轻轻关好门出去,心头略微失望,也不知是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冒着危险抽那么多血,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一定好好感谢他。
凌启安走后,小女孩儿躺在被子里自言自语:“大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我?我好想大哥哥,我很喜欢大哥哥染成白色的头发,还有大哥哥的眼睛好漂亮哦!虽然大哥哥说他姓冷,寒冷的冷,可是大哥哥的人一点儿都不冷,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倾念逐渐安静下来,过了好久才疲惫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倾念看见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论她怎么拼了命的追都追不上母亲的步伐,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然后又在梦里见到凌启宁高傲的经过她身边,挽着她最爱的业尊离她而去。
最后就连她仅有的那个与业尊的孩子都哭着冲她摆手而别。
她躲在漆黑幽暗的梦里哭喊,但那些失去了的人、失去了的事,就此一生都无法再拥有了。
那些她用生命去爱的人,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别离一幕幕反复在梦里辗转,最后倾念还是在那些个残酷的梦境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时哭喊着惊醒。
当倾念泪流满面的望向床边,韩初雨和凌启安正焦急的一遍一遍替她擦拭满头的汗水。
韩初雨愁眉苦脸的站在凌启安身旁,同样是焦急万分。
“小念,你终于醒了。”凌启安既惊喜又紧张的看着倾念,生怕她再次迁怒自己:“吓死我了,你在梦里又哭又喊的,怎么叫你也叫不醒。”
“做噩梦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倾念你会有新的开始的。”韩初雨走过去轻轻扶起倾念,让她靠在她身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是那么坚强的女子,你一定不会倒下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嗯。”倾念泪眼婆娑,纵使不断经受巨大的悲痛却还是无法完全覆灭她眼中那一抹坚韧。
凌启安的心被倾念眼中那抹坚韧刺痛,那宛如尖锐的钉子刺入内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掉泪,这个单纯的女人真让他手足无措。
倾念虚弱的挪了下身子,眼神定定的望向凌启安,一字一顿说道:“不管凌启宁是出于什么目的撞我,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的孩子没了,启安,我可以不恨,但我无法做到不怨她,所以请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跟凌启宁有关的人。”
听了倾念的话,凌启安无从解释,哽了半天,无力的说了一句“你保重”便离开了医院。
希望,还不曾站稳,就又毁了。
情之一物,伤人无形。
凌启安何尝不知自己与她之间暗藏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小念,请你告诉我,以怎样的速度才能穿越这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距离,让我再陪你一回似水流年……
凌启安走了很久,韩初雨才打破沉默问倾念:“你真的不恨凌启宁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是嫉妒你。”
“凌启宁为什么要撞我?”倾念自言自语:“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仇怨。”
“或许是为了撞掉你肚子里黎业尊的孩子吧。”
“凌启宁不知道我怀了这个孩子,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启安吗,是他告诉凌启宁的?”倾念脸色惨白,纠结的猜测着,后来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不会是启安。”
以倾念对凌启安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纵然这件事与启安无关,倾念对凌启安也产生了一丝怨。
“好了,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没有大碍,身上只是擦伤,休息两天就能出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等我一下很快回来,你别到处乱跑。”韩初雨不放心的嘱咐倾念。
等韩初雨再回到病房时,病床上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倾念的影子。
韩初雨慌忙打电话叫回凌启安,等凌启安回到病房看着空荡荡的床位和还从针头往下滴答着药液的针管时就明白倾念这是逃了,这个傻丫头从来都是这样,伤心绝望时会一个人躲起来疗伤。
顾不得太多,凌启安抄起电话就往外追,边跑边拨打黎业尊的手机。
“业尊,平日里小念心情不好都爱去哪儿?”凌启安气喘吁吁的对着话筒催促黎业尊快点儿想。
闻言,黎业尊吓了一跳,急忙问:“倾念出什么事儿了?”
“过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快想想小念平时都爱去哪里?尤其是心情不好时容易躲起来的地方。”
“北林,还有防空洞,倾念她到底怎么……”黎业尊话还没问完,手机里就没了凌启安的声音,继而传来的是‘嘟嘟’的盲音。
明黄色法拉利被凌启安当做赛车在开,速度超过了150迈,开车一向稳重得出名的他此刻车速快得惊人。
凌启安直奔防空洞,北林交给韩初雨去找,两人约好随时保持联络,如果谁先找到倾念一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对方。
黑漆漆的防空洞不见丝毫光亮,凌启安不敢想象倾念那么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敢孤身一人来这地狱般漆黑的山洞里。
殊不知,人在极度悲伤之时,什么恐惧都会抛之脑后。
何况,这个黑暗的地方曾指引倾念走出了人生的第一个低谷,那便是失去凌启安的爱。
凌启安打着打火机在防空洞里慢慢走着,生怕错过了倾念所在的地方。
即便他手里有这一点微弱火光,在这被黑暗常年侵噬的防空洞中也仅仅够照亮半个手臂的范围。
走着走着,前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小念?”凌启安试探的小声唤着:“小念,是你吗?”
慢慢走近哭声源头,看清跌坐在墙角的人正是他心念着的倾念,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扶起她,语气里略带责备:“你果真在这儿,谢天谢地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小念,你真是吓死我了。”
“启安,是不是你告诉启宁我怀了业尊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开车来撞我。”倾念终究对这件事心存疑虑。
倾念这么问,凌启安简直不敢相信
倾念竟怀疑他害了她的孩子。
“你以为,是我帮我妹妹害你的吗?小念,难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卑鄙的人吗?”
凌启安的声音颤抖了,虽然没抬起头,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倾念自责的眼神,她的神情让他皱了皱眉,心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了一下。
倾念忽觉一阵眩晕,很后悔刚刚自己问出那样的话。
启安当然不是那种人,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他是怎么找来防空洞的,又是为什么来找自己,难道是受业尊所托?
倾念自嘲的苦笑几声,怎么可能,业尊怎么还会在乎她呢,他都即将要与凌启宁结婚了。
一想到黎业尊,倾念的心再度*抽*痛起来。
黑暗中,她看不见凌启安的脸,但却能感觉自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暖融融的气息。
凌启安的手下意识的去拉倾念,却只在漆黑的空气里虚晃了一下,什么都没触到。
“我妹妹的事,我替她道歉,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但你现在一定要回到医院去养好身体。还有,还有……”
凌启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还有业尊和启宁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小念,他们两人毕竟一个是我的亲妹妹,另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
虽然凌启安的这些话在倾念预料之内,可她的心口还是猛的被刺了一下。
“然后呢?受他们所托来看我笑话吗?还是来可怜我不仅没了爱情,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念,你能原谅业尊和启宁吗?”
听了凌启安的话,倾念转身便走。
原来连启安也是帮着他们的……
呵呵,真是可笑啊。
一股无名的悲愤自心口冲到五脏六腑,烈火焚身般难受。
“哎,小念,你别走啊,等等,我其实是想说我爱……哎呀!”凌启安匆忙去追,由于打火机的火光照亮的范围太过有限,他又追的急,不巧被地上突起的台阶绊了一下,手一抖打火机随之摔了出去。
突然降临的黑暗让凌启安的眼睛根本无法适应,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也顾不得去寻找甩掉的打火机,摸着黑匆匆向前追去。
刚迈出两步,又绊到了什么东西,这一下绊得不偏不正。
没稳住直接摔向前方突起的石堆里,凌启安心里紧张倾念,迅速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满身泥土,顾不得撕裂般疼痛的膝盖继续向前追。
一瘸一拐的扶着冰凉的墙壁走,边走边对着漆黑的空气柔声说:“小念,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启安摔倒时膝盖直接被地上突起的石头棱角戳中,疼得他顺着脸颊往下淌汗,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调,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防空洞内听起来怪怪的。
黑暗里幽幽传来倾念的声音:“启安,别往前走了,我在你身后。”
听到她的话凌启安忙调头往回摸去,“你站在原地别动,我立刻过来,别摔了,这里很多石头容易摔倒。”
倾念身处黑暗的时间久了,眼睛适应了很多,能隐约看到人影,所以在凌启安去追她时刻意躲在另一侧墙壁,让过了追上来的凌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