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韩初雨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倾念不敢想象韩初雨如果知道自己再难生育这个消息后该如何面对现实。
黎业尊守在病房外,他守护的并非韩初雨,而是在里头照顾韩初雨的倾念。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韩初雨醒了,睁开眼睛迷离的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倾念一人。
“你醒了?来,我扶你起来,先喝点儿红糖水暖暖身子吧,有没有哪里痛?”倾念将韩初雨扶起,有冲了一杯红糖水端过来。
韩初雨接过去,刚喝了一小口便嚎啕大哭,边哭边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倾念递过纸巾,叹了口气,“初雨,你冷静点儿,这样对你身体恢复不利的。”
韩初雨挣扎着抱住倾念,失声痛哭,“倾念,对不起,是我傻、我蠢,竟然会相信何潇亦那个混蛋,竟然为了他那么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倾念轻抚着韩初雨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失去心爱珍宝的孩童,柔声说:“我从没怪过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谁都会犯错,难打错一次就要一辈子否定吗。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
“谢谢你肯救我,我真的没想到何潇亦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竟然无情到连他的骨肉都不要,他竟然还这么残忍的想踢掉我们的孩子。”
“何潇亦这个人诡计多端,这次你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也是好事。”
韩初雨拿出纸巾擦掉眼角的泪痕,双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问:“倾念,我的孩子……?”
倾念叹了口气,不忍的摇摇头,“对不起初雨,我没能救下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这孩子没福气,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韩初雨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神色茫然,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根本不敌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倾念,从前的种种,是我的错,不管你是不是能原谅我,以后我都会补偿,以前是我糊涂,今后我发誓,绝对不会再伤害你,否则就让我被雷劈死,被……”
倾念赶忙用食指挡住韩初雨的嘴唇,制止她继续讲这种诅咒自己的话:“别乱发誓,我相信你。”
韩初雨眼里再度闪现泪花,激动的拉着倾念,此刻无声胜有声。
韩初雨出院那天,倾念接她到自己家里小住,这样一来方便照顾她,二来好找机会告诉她她的身体状况。
黎业尊虽然不喜欢倾念这样,也还是开车过来帮忙接韩初雨出院。
将她们安全送到倾念家后,黎业尊不放心的拉过倾念,避过韩初雨的目光小声嘱咐:“你还是要小心韩初雨,毕竟她曾经……”
倾念迅速吻了他一下,“没事,我有分寸,你快去忙吧,公司不是还有很多事么。”
黎业尊依依不舍的抱着倾念,最终被她半推着出了门。
“你好好在我家休养,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俩个,今早我爸带着我妈去旅游了,暂时不会回来,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回医院的宿舍里住。”倾念送黎业尊出门后,把韩初雨的行李拿到自己的卧室。
韩初雨心中感动,虚弱的靠着墙看着倾念为她铺好床铺。
倾念铺完床回头看见韩初雨靠在墙上,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她。
“你怎么靠在墙上了,当心着凉,刚刚做过手术,怎么自己还是这么不小心。”
“倾念,你给我一句实话,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生小孩儿了?”韩初雨坐在床上,祈求的望着倾念,希望能从倾念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倾念心中不忍,搪塞着:“别瞎说,怎么会呢,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
“别走。”韩初雨使劲儿拉住倾念的手腕追问:“出院的时候,你跟王医生的话,我都听见了。”
“啊!”倾念轻呼一声,她的双手手腕都曾被冷峻割开,伤口虽然快愈合了,但稍用力触碰还是会很痛。
“怎么啦?”韩初雨慌忙松开手,“是不是我弄痛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说着就要去翻看倾念的手腕。
倾念慌忙躲开,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慌乱。
“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快让我看看怎么了?我一抓你的手,你就痛成这样。”不等倾念同意,韩初雨强行拉开她的衣袖,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盘踞在倾念白希的手腕上。
韩初雨惊恐的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倾念翻下衣袖遮住手腕的疤痕,不自然向后退开,“没什么,你别问了。”
那是她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往,那一晚发生的事就像个漆黑的无底洞,仿佛有着恐怖的魔力,要将她吸进万劫不复之地。
“怎么会没什么?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韩初雨不依,再次伸手去抓倾念,这次她不敢再抓倾念有伤的那只手,而是抓了另外那只。
没想到倾念竟然又“啊”的一声轻呼。
韩初雨疑问的拉开她的衣袖,也是一声惊呼:“啊!怎么这个手腕也有伤疤?你该不会是自己弄的吧?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要割腕自杀,你怎么这么傻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自杀。”倾念微微颤抖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眼中掠过一丝恐惧。
“怎么忽然抖了起来,是不是发烧了?”韩初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到客厅去找体温计。
“初雨,我真的没事,你坐下来听我说。”倾念跟出去,与韩初雨一同坐在沙发上,“我手上的伤,是一个叫冷峻的男人跟何潇亦他们两个造成的。”
“冷峻?我曾在何潇亦那里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冷峻好像是何潇亦的老板,何潇亦很怕他。一次何潇亦被我灌醉,无意中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冷峻这个男人的事情,他跟我们曾经要找的冰儿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错,他是冰儿的哥哥,我猜冰儿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冷冰,不久前,我妈妈病重手术,当晚我回家去准备熬点儿粥送到医院,半路上遇到了那个冷峻,他把我打晕绑到了后园山上,等我醒来时就看见何潇亦和他站在一起,冷峻命令何潇亦将我吊在树上,然后冷峻割开我双手的手腕想杀了我,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死掉的,后来我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启安守在我身旁,他说是业尊救了我。”
“是了,何潇亦也是这么说,他酒醉后迷迷糊糊对我说过冰儿失踪十多年了,冰儿是被黎业尊弄丢的,冷峻对黎业尊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曾是最好的兄弟,但因为他弄丢了他的亲妹妹,所以冷峻也恨黎业尊。我猜冷峻抓你或许就是为了报复黎业尊。”韩初雨努力回想着那日何潇亦醉酒后跟她说过的话。
倾念急切的问:“那他有没有说业尊为什么会把冰儿弄丢?”
“那到没有,他只跟我说了这么多就醉倒了。难道黎业尊从没跟你说过?冷峻伤了你你有没有报警抓他?”
“业尊是不会告诉我与冰儿有关的事的。”倾念深吸一口气,“至于冷峻,报警又有什么用呢?启安说冷峻并不是普通人,他跟我姐姐是一路人,即使报警轻易也抓不了他。”
“那就这么算了?”韩初雨替倾念不甘。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只要这一辈子别再见到他就是万幸了,这个人太可怕,他就是个没有心也没有感情的恶魔。”
见倾念情绪激动,韩初雨赶忙拉了拉她,“不会再见到他了,别担心。”
倾念的情绪逐渐缓和,韩初雨想办法分散倾念的注意力,问道:“还是先说说的我身体吧,告诉我,我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倾念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你告诉我实情就好,我还撑得住。”
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早晚要告诉初雨,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既然初雨已经偷听到了她和王医生的对话,想必也猜得差不多了,那么还是如实说吧,免得初雨越猜越乱。
“王医生说,你的腹部遭受过强烈的击打,孩子虽然过了三个月,但当时就胎死腹中,那时候你有大出血的前兆,不得已才为你做了手术,对zǐ_gōng造成了机械性的伤害,以后再怀孕的机会很小,不过王医生也说了,再怀宝宝的机会不是没有的。”
听完倾念的话,韩初雨默立半晌,感慨道:“是我自作孽了,我做了太多坏事,这是老天在惩罚我。”
倾念不知如何劝她,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极了。
反倒是韩初雨先缓过来,疲惫的笑了笑:“你不要愁眉苦脸的,我没关系,小孩子么,要不要也不要紧,大不了以后你有宝宝了,我给他们做干妈,我同样可以做母亲,还不用经受十月怀胎的苦和一朝分娩的痛,多划算。”
“好,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倾念应着,却从韩初雨无所谓的脸上看出了莫大的遗憾。
这时电话响了,是黎业尊打来的。
“宝贝儿,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好了送过去。”
听着电话里慵懒的嗓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玫瑰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