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该听从师哥的话,太阿剑乃是上古神兵,能自己择主,若非它挑中之人,想要觊觎夺宝,必有奇祸,不想一语成谶,今日果真应了这句话!”
李淳风闻言,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充满了懊悔之情的喃喃低语道,他这一句话既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慕容业听的一般。
身中天下剧毒的七绝魔花,即使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是必死无疑。
李淳风微微仰头,双眼晦涩的遥望了一眼天上的皓月星辰,眼中充满枭雄末路般的伤感,无尽的憾意与刻骨的痛楚,随着一声幽幽叹息,双目一合,再睁开时,各种情绪纷纷退去,一片风轻云淡。
慕容业对他的这番话充耳不闻,厉声道:“李淳风,你说得没错,明崇俨将我藏身大漠的消息透露给你,目的就是为了要引你来大漠夺宝,要不然,你这老狗躲在京都,我如何能够报得大仇!”
说到这里,慕容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道:“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将你这条老狗碎尸万段,以告慰我父皇的在天之灵!”
“找我报仇,真是好笑,这世间的杀伐征逐,治乱兴衰,乃是亘古不变的天道法则,成王败寇,生死认命。”
李淳风一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然又道:“你们慕容家勾结魔教妖孽,祸乱世人,天道不容,我李淳风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李淳风老儿,那你今日是否认命?”慕容业眼中掠过一丝狠毒,脸上桀桀的阴笑,一张脸都因此而扭曲得变了形。
“今日我李淳风,纵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要为民除害,让你们两个无耻小人陪葬!”李淳风满身鲜血,愤怒的狂吼道,身体晃动更加厉害,但是他那双略失光彩的眸子里却泛起摄人的森森杀气。
被他的目光所触,慕容严和明崇俨都生生打了个冷战。
明崇俨原本就对李淳风颇为忌惮,一见到他这股凛然的杀气,刚刚的自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口中有些发颤的说道:“李淳风,你不要怨我,杀你是天后的旨意,我不过是奉命而为。”
“果然是武后!”
“不错,让你死也死得明白,化为厉鬼,可别找错了仇人!”
“背主弃义,卖友求荣的卑贱小人!”
李淳风一脸蔑视的扫了一眼明崇俨,身上早已被鲜血透湿的紫袍,忽然急剧膨胀,四周的空气以看得见的速度,向他的身体内灌了进去,原本清瘦而硕长的身体,瞬间如皮球一般的鼓胀了起来。
“不好,这老狗要引爆本命精元!”
慕容业浑身一震,连忙飞身往后疾退,明崇俨不待他动,早已向后飞身一跃而起,二人手中的太阿神剑和折扇,在暴起的同时,双双舞起一片清光,护在了各自身前。
尚在马车外观战的刘文俊,也本能的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多年的疆场浴血,让他的反应变得无比迅速,想也不想的便翻身扑倒在地。
“嘭!”
“蓬!”
随着这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李淳风滚涨的身体,猛的从内往外剧烈炸开,破碎的尸体碎片和喷薄而出的鲜血,四散飞溅,与狂暴的气流融合在一起,瞬间形成一股强大的血红冲击波,向着四周激射而出。
以车阵为中心,方圆两百米范围之内的人、树、骆驼、马匹和马车,如同纸糊的一般,全都被这股惊天动地的冲击波搅成粉碎。
除了远处的十几人幸存了下来之外,车阵内的数十名商人,与靠得近的两百来号作战人员,全都生死当场,无一幸免。
一股滔天的血雨,夹杂着细小破碎的肉块,在胡杨林中漫天飞射,星星点点的从空中洒落而下,荡起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林中幸存下来的十几人,都被这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呆若木鸡,远远躲在胡杨树下的宇文辰逸和肖文锋也是头皮发怵,心下狂跳。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名鼎鼎大名的阴阳师,以自己的身体为引,纳天地元气于体内,不惜粉身碎骨,也要将敌人重创的惨烈手法,深深的震撼了宇文辰逸。
虽然他对李淳风为一己私利,不顾士兵死活的做法,极为不满,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身上有着一种天生强者的霸气,和果敢杀伐的毅勇。
这样的人,不论对错,成败与否,都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世之豪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