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那绿鹦鹉所赐,此时左相更是兴致全无。
……
西厢苑,四面青葱竹树环合。
这个时节,枝头上已隐约看得见数片嫩叶,在多数落叶飘零或是绿叶冒芽的七八棵树中,唯独独见一棵梨花树上,显眼而矜持地,稀稀疏疏生长着一些梨花。
这漫长的冬天快要告别大地了。
“你认为,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唯暖手捧着一本《朝代风流史》,津津有味地品读,头也不抬地回答诗情。
本该当值为两位相爷端茶倒水的丫鬟临时有事,诗情方才替她端茶进入右相书房,有意无意地将两位相爷的话听了一些去,毕竟是关于自家小姐,当然是要多上心一些。
她端了一盘精致小巧的糕点,唯暖被糕点吸引,伸出纤细修长的玉手,挑了块最精致的放入嘴里,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
“小姐这般问我,难道也是不曾记得了吗?左相右相两家交好,左相尤其喜欢小姐,一个劲儿地劝老爷促成小姐和李以文的婚事。老爷虽然暂时没有表态,但说不定哪一天,万一一个‘想不开’就把小姐给嫁过去了呢?”
唯暖摇头,不以为然。
“准确的说,我自记事起从未见过李以文。”仔仔细细地挑了块点心,继续道:“爹对我和陈靳一向很开明且随意,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诗情听此话便抬头望了望房梁,她这哪里是担心,她是巴不得小姐赶快嫁人,以免负面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李以文,李以文。
李以文?
曾经,偶然有那么一两次,听左相叔叔和爹爹闲聊时提起过这个名字,便记住了。
不知为何,唯暖之前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记,但这种过于莫名其妙的感觉,她自然不会和诗情提起。
听说,这李以文从不喜好做官,自小便开始独自学习经商。如今,已是掌握着坛九国三分之二经济命脉的背后操幕人。
“你见过?”唯暖白皙修长的手又挑了一块糕点放入嘴里,甜而不腻,用手绢擦了擦手,心满意足地整理雪白的棉袄衣裙,看向诗情。
“我也不曾见过。”诗情语气惋惜摆摆手,摇头。
“不过,画意见了他几次。小姐想知道画意是如何形容李以文吗?”
“如何?”
画意与诗情,原本一同是唯暖的贴身侍女,三人自小一起读书习武,年龄相仿。唯暖擅长写作,诗情文武皆出色,但文采稍逊于唯暖,画意文武略沾,最擅长的是……勾搭男人。
而故事的转折是一年前的一场赌注,就此解除主仆关系,摇身一变成为了唯暖的嫂子。这个赌注就是:若画意能成功让唯靳喜欢上她,唯暖便还她自由身。
显然,唯暖是输的一方。
画意早已对唯靳心中有意,这场赌注无论输赢她丝毫不吃亏。右相家风并非十分拘束严谨,思想也十分开明,已逝的右相爷夫人曾经也是一位出身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如今看来,唯暖输了倒还输对了,唯靳确实是很需要一位擅长精打细算之人在他的身边,擅长精打细算之人比如:画意。
唯靳便是唯暖的亲生哥哥,今年二十三岁,按礼仪规矩来说,她至少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哥哥”。
事实上,唯暖在大多数场合下都直呼哥哥其名,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唯靳好欺负。
诗情酝酿了情绪,向上抬头双手扬起,然后一个转身。
“李以文似腊月里优雅的波斯猫美少年,又像生长在戈壁里笔挺的白杨树。”
这波斯猫、白杨树的比喻,也是奇特。
不过,“美少年?”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以文今年二十有二了,你可见过二十二岁的美少年吗?
“这我也没问清楚。”诗情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房梁屋顶,顿时愁眉锁眼:“她说的话,小姐还不相信嘛?”
的确,画意是什么人,是让她们一位输了男神,一位输了哥哥的一一奇女子。
这般看来,李以文应是一个在外貌上极有优势之人,并且有钱财又有谋略,是年轻有为,不可多得的贤才人士,本已然是魅力十足,偏偏为何至今未娶呢?
莫非,李以文有断袖之癖,喜欢的是男人?
诗情反问她:“那么,小姐为何也至今未嫁呢?”
唯暖:“……”
因为喜欢之人难以遇见,不喜欢之人随处可见,因为……宁缺毋随意。
真相亦是,右相有好女,养在深闺不愿被人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