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苏七。”叶九幽淡淡道。
“苏七?”叶九秋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苏七?”往生沼的石碑上,最顶层的那个名字?丹鼎子所说,一国之主,生性残暴,毁了一国的男人?
他眨巴下眼,猛地扭头,控诉的看叶九幽:“你方才不是说不认识他么?”
“那是你说的。”叶九幽提醒他。
“……”好像也是。叶九秋记起,郁闷的嘀咕,“那你也不纠正反驳我一下。”
叶九幽理都不理他,独自抬头望着水晶中苏七的面容,心下感慨。
他没有进过往生沼,自然也不曾见过石碑,更不会被传送到这宫殿中来,见到苏七。
但他曾在别的地方见到了苏七。
那是他从天魔宫上坠崖后,在崖下树林里,捡到了苏七。那时的苏七没有被封在水晶中,还是现在这一身打扮,仰面躺在黏腻肮脏的湿地上——作为一具尸体。
他当时的命尸已毁,在见到苏七后,为重新捡回修为,当即将其炼制成尸傀,并结缔契约,使之成为了自己的第二任命尸。
他前世五百年,也只有两任命尸。
苏七陪着他从最落魄卑微的“叶九秋”,跌跌撞撞的成长为众人谈之色变的“仇秋”。而苏七也从僵硬死板的普通尸傀,进阶为有了灵智,能为他指点谋划,能在家人忌日当天陪他醉酒,能从生死交战中守住他背后的独特存在。
“你这家伙……”叶九幽轻声喃喃,唇角有了不可查的隐约笑意。他原本打算,在他当年捡到苏七的那段时日,一定要去天魔宫的崖下,看能不能再捡这人一次。他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再也遇不上了。因这世界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但不曾想,世界的轨迹即使改变了,但他与苏七相遇的这个交点却还在,只是提前了罢了。
他抬手摸了摸包裹住苏七的虚空水晶,眼中有了明悟。
按理说,苏七是上古时期的人,死去已久,早该转世轮回了。但当年他炼制尸傀时,意外发现苏七体内魂魄未散,因此他并没有召来外界阴魂来炼制,而是直接炼制的。
当时他以为苏七是刚死不久,所以魂魄未散。后来得知苏七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还诧异为何他体内魂魄完好。
苏七当时没说,但如今看来——
是这座水晶宫殿的作用罢?还有包裹住苏七的这块水晶……或许,还有“不求往生”的那个誓言。
“你倒是瞒了我许多。”叶九幽喃喃道,苏七一直对他的过去闭口不提,而他当时执着于报仇,偏执且疯狂,也未曾分出一丝注意给他,耐心问问。
“你帮了我良多,我却是对不住你。”他垂眸,轻叹一声,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要弥补的。
叶九秋放轻了呼吸,静静的看着叶九幽的动作。
他眼中有疑惑,却并未出声打扰。
他看出来了,九幽对苏七,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眼中有追忆,有怀念,有喜悦,有怅然,也有遗憾。
九幽与苏七,一定在九幽的前世是认识的。且苏七对九幽而言,很重要。
叶九秋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眨巴下眼,觉得心头有些难受。
从他踏入修真界开始,就有九幽陪伴在他身边。但他却无法在九幽的那五百年生命里陪伴着他。
当年的叶九幽没有他这样好运,遇见了来自未来的自己。
他试着设想了一下,若是没有九幽在他身边,他如今会怎样?
杨宏的毒手他逃得过么?
尸煞老祖的夺舍就算逃过了,但是,叶府的家人还能平安无事么?
他会不会一直被白然所哄骗,被利用得彻彻底底后还对那人深信不疑?
越是往深处想,他就越是冷汗淋漓。
他曾经感受到的绝望与痛苦,九幽比之多出百倍千倍。而他身边有九幽,如今安宁且欢喜,但九幽却一直,从始至终,在黑暗中越陷越深。
直至最后,九幽死了。
九幽死过一次了。
猛然被这个事实当头棒喝,叶九秋赫然睁大眼睛,全身一阵激灵,心脏揪紧,面色刷白。
如何是心疼,他终于剜心蚀骨的感受了一回。
“叶九秋?”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叶九幽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叶九秋静静的看着他,默默摇头。
——我只是想,这一世,定要让九幽你的喜悦与幸福,比我多出百倍千倍来。
作者有话要说:_(:3∠)_情趣道具水晶宫get√【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