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你们跟我一起去拼命!”宁彦章心里暖暖的,冲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光再度扫过常府的家将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平静异常,“大门宽度不及一丈,此刻站最前面的敌军,都忙着抱住树干撞门,手里肯定不能再拿任何兵器。其他贼军还要分散开继续找机会翻墙,也未必都有集中在大门口。而敌军的弓箭手,距离院墙肯定也不足三十步。咱们出其不意冲出去,先杀掉那些手无寸铁的家伙,然后再直接冲击弓箭手。只要弓箭手主动逃命,其他敌军肯定心神大乱,被带着一道奔逃。如此,咱们的目的就彻底达到了。敌军接连被杀败了第二次,再想重新组织进攻,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之后!”
“万一,万一他们,他们已经做了防备,做了防备怎么办?”
“就是,你,你又没看见外边的情况,怎么,怎么能一厢情愿!”
……
明知道他的话合情合理,常有才、常有德等人,却依旧咬着牙反驳。为了解救眼前这个无德无才的二皇子,大伙连日来躲在这座破道观里天天看蚂蚁上树,原本已经十分委屈。如今还要跟着他一起去百倍于己敌军中搏命,更是倒了八辈子邪霉!况且外边那帮匪徒,极有可能还是汉王刘知远命人假扮,大伙万一战死了,到底算是义士还是反贼?恐怕最后连尸骨都没人敢收,只能丢在外边任凭野狗和夜猫子啃噬。
“你们问得都有道理,可眼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宁彦章轻轻的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信我一次,请大伙务必信我一次。反正躲在道观中,也躲不过此劫,不如冒险一试。如果万一我全都猜错了,你们好歹还可以直接护着她杀出重围。总比被人堵在里边,瓮中捉鳖强!”
说罢,他便不再理睬众人的反应,高举起长矛,踏过地上的尸体,大步走向道观正门。“等在里边最后肯定是死。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们,谁愿意跟着我出去拼命,出去给父老乡亲们讨还公道?”
四下里,瞬间一片冷清。只有嗖嗖地羽箭破空声,和沉闷的撞门声,不停地折磨着大伙的耳朵和心脏。道观守不住了,每个人,无论已经蹲在地上大声嚎哭者,还是继续咬着牙苦苦支撑着,其实都看出了这一点。但道观被攻破时,大伙还能干些什么,每个人心里,却有不同的答案。
“我跟着你!”一片冷清与木然中,常婉莹的女声,显得格外清晰。“石小宝,我跟着你 ,无论你到底承认不承认。”
“我不是……”宁彦章本能地想否认,话,却被哽在了嗓子里。
他看到常婉莹子在流泪,但是,淌满眼泪的脸上,却写满了决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却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平生第一次,轻轻地,慢慢地,像握住了一件稀世珍宝。
“轰隆!”道观的大门再也受不了树干的撞击,四分五裂。
他用身体挡住她,挥矛前行,手下再无一合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