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水眼睛一瞪,喝道:“你懂什么?每天暗无天日,也没个人跟我聊聊天,你说我能好得了吗?啊?心情好,病就好得快。这心情要是不好啊,那我这病就没个好!哎呀,行了行了,快去吧!你要是不去,下次我看见大人的时候,就说你打扰我休息……”
魏水这副无赖的样子,让狱卒哭笑不得。反正牢里他最大,见见人,也不见得陈登就能知道了去。想到这儿,狱卒便答应下来。转身跑去拿钥匙,找到沈增的监室,将他提了出来,塞进魏水的屋中。生怕那日突然犯病的事情发生,任由魏水怎么冲他打眼色,他都不肯离开。魏水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索性也就不再理他,转而,看向了沈增。
“沈大人,今日那家伙,可是你的妻兄?”魏水记得沈增特意提到过他的妻兄,却早已忘了名字。
沈增还正为自己被魏水提到这里来感到不安,心绪起伏不定。却突然听他发问,连忙答道:“正是,是我的妻兄,赵鼎元。”
“哦,真的是他啊!”魏水点点头道,“看起来,是证据确凿喽?”
沈增听罢大张着嘴,定定的看了魏水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狠狠地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低头,颇为痛苦地攥紧了拳头,道:“三木之下,即便没有做过,也一样是做成铁证啊!”
“三木之下?”虽然早已料到,但听沈增亲口说出来的时候,魏水还是不由得一愣。记忆之中,陈登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刑讯逼供的。不是不敢,而是不愿,觉得麻烦罢了。他正常的处断方式应该是……魏水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都是这装病给闹得!他这个样子,陈登能来找他帮忙就怪了!还好事情让他知道了,否则,那刑讯逼供出来的东西,也能当呈堂证供吗?简直是笑话!“沈大人,您若是觉得赵鼎元确实是被诬陷的,那您就给我原原本本的把证据说一遍。我兴许还能救得了他!您想好,我不吹牛,除了我,绍兴府内,怕是没人能帮的了您了。而且,我正在病中,帮您也只此一次。若是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就算魏水不说这话,沈增也是已经打算把事情跟他全盘托出了。其实,当晚若不是魏水突然犯病,他原本也是打算把话说完的。
“您有所不知!这案子并非他杀,而是自杀啊!”沈增皱着眉头,苦着脸解释道,“当日事情发生之后,我也曾怀疑过赵鼎元。但他当晚确实未曾离开过赌档,很多的人都可以给他作证。而且,他的那几个喽啰,都跟在他身边,并未离开过。若是买凶杀人,没有那个机会,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啊!萧山县的仵作经验颇丰,验尸之后,便断言,死者张全有确系自杀身亡。当日仵作所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死者左手处掉落一柄短刀,全身伤口皆由此刀所致。右侧颈部有三道刀伤,刀痕平行,且伤口皆浅,虽破流血,但不至于丧命。左侧颈部有两条与右侧差不多程度的割伤。心脏向下有五处伤口,均为刀刃捅入所至,但刀伤并不深,应当没有伤到脏器。左手腕与右手腕处各有一处割伤,比较颈部,深了许多,尤其是右手腕处,血液当时应喷涌不止……”
“十三处刀伤啊!”魏水感叹了一句。心中所想到的,已经不再是什么密室凶杀案了。那日如果他能把沈增的话听完,也绝不会对这案子听之任之了。从沈增的描述之中,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张全有自杀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的矛盾。他不想死,可活着,对于家人却是无穷无尽的拖累。没有哪个凶手会做出这样的案子,起码,魏水觉得,依照沈增的描述,赵鼎元如果杀人,绝对不会纠结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