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城。
这是一座凡人的城池,修真者通常不屑于踏入此地,也使得这座城市中的凡人们在韩家的庇护下安稳和乐地生活下去。凡人们不清楚修士的世界,那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那些传说中的“仙人”。
寒渊随着拥挤的人群一步步走进这座城市,小心地避开周围拥挤的人潮。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哪怕踏入了看似安全的地带也不曾有丝毫的放松,开始逐渐打量起这个凡人的城市。
这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宽阔的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装点着珠玉的马车奔驰而过,引来人们的阵阵惊叹。街上有着种种杂耍小吃,胡子微白的老头慢条斯理点着糖人,衣着干净寒酸的读书人替人抄写着书信。偶尔能听见孩童的尖叫和笑闹,以及对面青楼女子娇.媚的笑声。
一切都充满着世俗的气息。
寒渊倒是有点好奇,不过他此刻身无分文,就连逃离路上在一个韩家仆役身上夺来的衣袍都破烂不堪,也只能是看看而已。他问了路,就朝着自己此次的目的地走去。
看了眼金玉当铺的牌匾,寒渊推门而入,原本有些激动的伙计扫了一眼他被不知是泥土还是血迹浸染成褐色的破烂衣袍,就又兴趣缺缺地坐了下去,甚至连一句招呼也没有,显然是见多了来这儿抵挡家产的穷人,一点也不相信他能够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寒渊沉默地走到柜台面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中突然便滑出一把断裂的匕首来。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刀把,指间莫名的光彩一闪,柜台上便落下几颗瑰丽的宝石来,晶莹剔透,在烛火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伙计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寒渊的脸色也多了几分惊骇和凝重:“这......你要当?真的要当?”
寒渊轻轻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两个字:“死当。”
这正是爷爷留下的那把匕首。尽管它在无数次搏杀中早就断裂,寒渊还是把它小心地贴身放好直到现在。不过他的珍视只是源于“它是爷爷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至于上面被凡人们视为珍宝的名贵宝石,在寒渊眼中却是微不足道的,拿出来换一点生活的开支毫无压力。
寒渊接过一个钱袋,里面沉甸甸的,还有几张薄薄的银票。就凭借这样一笔钱,他的身价已然不小,至少足以够他在白马城内很好地生活下去,并且完成他此次来的目的。
“...白马书院?谢谢。”
寒渊轻声道谢,转身走出当铺。被伙计紧急叫来的掌柜深深地盯着他的背影许久,依旧没有动作,还是叹了口气,一挥手让屏风后面的几个壮汉退了下去。
当铺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是表面上那么光鲜的。对于身怀巨宝而又无权无势的那些人,强行死当或者以极低廉的价格收当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当铺掌柜自然也对寒渊手中的宝石动过无本买卖的念头。只是看着不过是个破衣褴褛的瘦弱少年,却始终给他某种危机感,就好像是面对这一头猛兽,让向来谨慎的掌柜最终没敢冒这个险。
寒渊倒是并不在意。尽管屏风后的人影从始至终不曾逃脱他的感知,然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可力敌的壮汉于他毫无威胁,所以他也就懒得分出心神考虑太多。对着阳光琢磨了一下掌柜刚刚画出的简易地图,寒渊朝着城北慢慢走去。
白马书院的匾额,高高悬挂在梁上已有数百年。方正古朴的匾额如墨,凝聚着数百年书院的底蕴,沉静稳重。其上白马二字当真如同奔马,蹄生风雷,席卷着昂扬的气魄。
寒渊仰头看了一会儿,却是有些失望。毕竟有那石碑上的“寒渊”二字珠玉在前,这白马书院再是游龙飞凤,也不如那倾注了金丹期强者精神的石碑震撼人心。这些天里寒渊也在地上用树枝一遍遍临摹过自己的新名字,然而也不过得其形而不得其意,类似毒窟中那冰霜漫天的幻境也只能留存在他的记忆里。
金丹强者,其威如斯!哪怕只是随手的一道墨宝,也凝聚着自身的意念,更不要提寒渊逃走时所感受到的韩家老祖韩泰河的可怖威势了。一想到过往的种种,寒渊就恨不得立刻逃出韩家的掌控范围,拜入强大的玄幽宗修行变强,有朝一日也成就金丹,然后......踏平韩家!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有许多准备要做。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寒渊不确定自己逃走时是否被韩泰河看见了身形,但是以韩家的实力,哪怕一时想不到他这个本该死去的药奴,想必用不了多久也会追查到他身上。韩家老祖的重宝丢失,此刻的韩家必然是严密盘查,他一旦外出,不仅不知道玄幽宗的方位,更是很有可能被韩家人发现追杀。与其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还不如在这白马城暂且休养生息,顺便做一些准备。
大门紧闭着,一个门仆靠在台阶上打瞌睡。寒渊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地推门进去,那门仆依旧毫无反应地睡着,丝毫不曾意识到曾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