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已至,满城尽闻爆竹声。
小庙镇的爆竹声催着年岁向前走,家家户户换上了新的桃符,自然门神也是免不了的。平常人家操劳了一年,只有这一天才会,相对的放开手脚置办吃食。小巷子内总能有三五个孩童嘻笑打闹,追逐着,抢着那块简单的芝麻糖,小镇淹没在一片喜庆的节日里。
刘牧笑着将手中一块糖,递给一小鼻涕虫后,看着有着参差不齐的牙齿的孩童,那脸上惊喜的笑意,心情莫名开朗很多。有了意外惊喜的孩子,努力地向着其他伙伴炫耀手中的糖果,直到所有孩子都带上了羡慕,这才指着已经直起腰,在那里咳嗽的刘牧,像是说明着糖果的由来。
半晌后,咳嗽已经不可闻,刘牧朝着围在不远处的孩子们招招手,等到他们畏畏缩缩地靠近时,从怀中再次拿出一把糖果,逐个给分了个遍。嘴里还同时念叨着:“明天早上去枫林晚,就是那个客栈。“刘牧指着身后不远处,才在孩子们疑惑的神情中,说道:“我给你们发压岁钱!“
孩子们雀跃着跑远,刘牧闭眼深嗅一口随着寒风而来的酒肉香气,耳中依稀还有孩子们残留的笑语,他觉得幸福也就是这么简单,没有诗人口中的深远,就在那里等着你,这样的日子挺好,充实!
客栈终究没有再招人,用铁旗的话说就是现在人手太多,没有必要折腾。三斤那个二把刀厨子,除了炖肉烤肉外,现在也只是会做点面条,至于味道也只能是味道了。考虑到一群大老爷们儿,确实不会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刘牧早早的就让铁旗在镇上的居民家里,花些银两代替做了一些。
镇里年关有人敲钟,当九声钟响后,铁旗将一众喝的七歪八倒的汉子们,死拉硬拽地拖出了客栈,点着篝火在那里烧爆竹,劈哩叭啦的声响一时乱颤,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少有的温情,笑得和孩子一样傻。
…………
冷风放肆吹拂着大地,新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飘飘洒洒地落下了,像是淮河上画船里的娘们儿,遮遮掩掩的,让人心猫抓。不知铁旗从哪里学来的招式,招呼着其他人齐齐对着虚空伸出了舌头,如果运气好正好有雪花落在舌尖上时,就蹦跳半天,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向其他人展示着自己的收获。刘牧心虚地朝其他人看去,见没人注意到他后,也偷偷地伸出舌头试了一下。风很冷,冷的舌尖刺痛,可心底那丝期待总是莫名冲入脑海,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去尝试。
一脸冷清的石头,时刻注意着刘牧的动作,见其如天狗一般伸出舌头,去捕捉散落的雪花,他没有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更没有毁去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的神圣的形象。反而喉咙不住地滚动,痒痒的难受,恨不得这漫天的飘雪都由自己操纵,齐齐落在刘牧的舌尖上。
努力半晌后,刘牧终于让一枚雪花落在舌尖上,强行憋气唯恐将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雪花惊扰,一时脸被憋的通红,勾起了胸中的咳意。“咳咳……“晶莹的雪花最终还是被惊扰落地,铁旗等人见此更是哄笑成一片,直到刘牧板起脸为止。
玩性随着积雪越来越淡,临近午夜时分,众人才嘻嘻哈哈地回到客栈中,开始了整夜的拼酒,刘牧精力有些不济,吩咐铁旗替自己准备一些铜钱后,独自回到了房间,留下其他人在那里闹腾不休。
此时整个小庙镇都陷入了寂静,除了门前摇曳的灯笼外,行走在外的只有白雪了。可是,偏偏就有人违背了这个习惯,雪地上远远地走来一人,大红的衣袍如同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红的妖艳。一脸死气泛着青色,泛黄的眼珠如同眼镜蛇一般无二,森然冷血。落在积雪层上的步伐,不紧不慢,脚印浅显不易看清。当他行至枫林晚门外时,驻足思考了几分后,再次提步向着远处的小巷走了过去,无澜无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