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林秋很熟悉，正是大伯的媳妇，大伯一辈子都是老好人，但娶了一个厉害媳妇儿，什么事情都听大娘的。前几年一年林秋家欠下债就撺掇着大伯和林秋家断绝关系唯恐沾上什么债务。好在大伯虽然凡事都忍让，唯独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去年林秋上学欠了五百块钱的学费，还是大伯偷偷地凑的。

“大娘，是我，我是小秋。”林秋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必要的礼貌还是得有。

屋子里面的声音静了静，然后又开始骂狗，紧接着林秋就听见有人开门，然后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经扑到了林秋的怀里。

“哥哥，我想你”怀中的人哇一声哭了，这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上身穿着很久没洗的破烂毛线衣，下身穿一条单裤，头发乱糟糟地扎了一个小辫子，小脸虽然脏兮兮的没能彻底淹没漂亮的一双大眼睛。

林秋心如刀割，眼眶发酸，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妹妹了，没想到再次见到的时候，妹妹是这样的样子。

林秋忍着眼泪说：“小暖乖哈，哥哥也想你，在大伯家好不好呀”

小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是掉眼泪，倒是门背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地声音：“哟，果然上了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不知道感谢，到先问起有没有受委屈了”

一边说着话，门里面走出来一个高个子极瘦像是麻杆的女人，女人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的林秋，突然换了个样子说：“小秋，不是大娘说你，这种女生是养不家的，你看看你妈那个样子，估计养大了也会跑，我跟你说，这丫头在我家比猪还能吃，一顿吃我一个鸡蛋反正以后也是赔钱货，还不如趁早”

“你少说两句。”门里又出来一个男人，个子不高老实憨厚，女人瞪了男人一眼，骂了句极其难听的话，男人当做没听见，女人一跺脚骂着娘进了门，然后“咚”一声把门给关了。

男人搓着手说：“小秋你别生气哈，你大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就这样，其实她这人没有坏心的，小暖你放在我家就行。不过我看你那书也别读了，你妈跑了，家里不能缺人啊。”

林秋把发着抖的小暖抱在怀里，笑笑说：“大伯，我决定不读书了，反正现在大学生也不值钱，我打算把小暖也带走，您放心吧，我是一大小伙子，养活妹妹没什么问题。”

大伯叹了口气说：“也行，不过有难处和大伯说啊，大伯能帮的一定帮，不过你大娘就”

林秋笑笑：“大伯，我决定带小暖去镇上闯闯，看能不能找点事情做，您可以借我五十块钱吗”

“吧嗒”门突然又开了，女人不知道从什么角落跳了出来，掏出两张十块钱的放在林秋的手中说：“来拿着大娘家也没钱啊，这二十块钱是大娘给你的，看在亲戚的份上不用你还了死鬼你还站在那干嘛，家里还要不要过年了，猪草还没打，你要不过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去”

大伯朝着林秋露了个歉意的表情，倒是林秋不介意地说道：“没事，您快回去吧，二十块也够了。”

身怀二十块钱的“巨款”，林秋先带着小暖回了家。他先烧了一锅热水帮小暖洗了个澡，又找了些旧衣服给小暖穿上，望着小暖干干净净如小公主的样子，林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二十块钱是林秋翻盘唯一的希望，林秋小心翼翼地计划着，最后还是花了整整十五块钱才凑齐一支毛笔、一瓶墨汁以及五六张对联用的红纸。最后林秋又花了四块钱买了一张去镇上的车票。

捏着一块钱大硬币的那一瞬间，林秋知道他再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