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头都没抬,“皇帝的心意,哀家领了。只是哀家年纪大了,懒得动,免了吧。”
旻宁有些着急,眼中不由得露出热切来,“这时节正是草长莺飞,那南苑海子里的鱼儿也都是活泼泼的……小额娘在宫里这些日子,怕是也憋闷了,不如去南苑散散,也看看皇子、王大臣们行围。”
旻宁又小心补充一句,“三弟、四弟和五弟他们必定都一马当先……还有奕纬,子臣也准他跟前的谙达们放枪,替他打牲。那孩子必定将头牲跪献给您……”
听到奕纬,廿廿终于缓缓露出些微笑来,“那孩子的孝心,我自然明白。不好倒不至于非只在打牲这事儿上。再说,你去了,那孩子将头牲跪献给你,就也是了。”
“至于绵恺和绵忻他们啊,就不必看了。左右打小儿就见过了,今年就也不必看了。”
廿廿说完吩咐撤了膳桌,淡淡道,“哀家吃完了,皇帝你自便。”
旻宁终于食难下咽。
他站起身来,赶忙上前,“小额娘……子臣的意思是,三弟和四弟都刚刚分府,他们两人府中情形,想必小额娘也正放心不下。子臣想着,原本正可借着南苑行围的机会,子臣也可奉着小额娘,去三弟和四弟的府中去看看,也好让小额娘放心。”
“哦?”廿廿这才转眸,缓缓瞟了旻宁一眼,“原也不必。他们两个的府邸,是皇帝你赏给的,你替他们两个选好的,哀家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旻宁又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廿廿这才轻轻叹口气道,“却也不急。他们两个的家里啊,我迟早是要去的。”
廿廿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旻宁却听得大惊失色,当场便撩袍跪倒。
——这原本是大清宫廷从前的规矩。当先帝宾天而去,先帝的嫔妃若有亲生皇子,且已经分府的,太妃们便可出宫赴王府中,随自己的本生皇子一起生活。
廿廿是皇太后,自然在宫里尊养;可是却也毕竟,旻宁并非是她本生亲子。
廿廿这句不轻不重的话,不啻于是在说,终有一天会放下这宫廷,搬到绵恺或者绵忻的府中去居住——这便是对这天下说,天子不孝。
“子臣惶恐……”
廿廿高高而立,抬眸望向天际,“皇帝起来吧,你又有何惶恐?”
旻宁面色微白,“……子臣恳求,还请小额娘恩准了子臣所请,就让子臣陪小额娘去三弟和四弟的府中看看吧。”
“三弟和四弟都是小额娘所出,小额娘想去他们府中乃是理所应当。只是,还请小额娘恩准由子臣相陪再去,可好?”
廿廿站了一会子,又沉默了一会子,这才轻轻一叹息,“皇帝你仁孝,哀家如何能忍心一再拒绝你不是?”
“也罢,那哀家就准了你这回所请。就辛劳皇帝一趟,陪哀家去绵恺和绵忻家里都瞧瞧去吧。”
数日后,旻宁奉廿廿驾临绵恺府,命惇亲王绵恺仍在内廷行走,并免前罚俸三年。
【今天十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