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道:“有人说,正是因为他喜欢楚小姐,教主反对他们成亲,江冽尘一怒之下,将他毒手杀害。但我觉得,这说法定是某些文人墨客的胡编乱造,偏生有这般无聊,对情怨纠葛的老套戏码情有独钟。这分明是权益驱使下,上演的一幕篡位大戏,却被此辈俗人硬是改出了苦情鸳鸯的内幕,真使趣味大减,令人倒足胃口!还有,咱们在古墓中听他亲口承认,对楚小姐的死丝毫无动于衷,就像死的不过是一只蚂蚁。提到那位洛瑾姑娘的时候,他更是直言不讳,说自己就是存心害死她,来引发我额娘心生愧疚。为了一己偏好,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牵连这许多无辜者丧命,像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也喜欢?”
程嘉璇不理他大发感慨,脸上现出温柔笑意,道:“你忘了,我也曾在场,亲身耳闻目睹。当时也不在意,又怎会在事后耿耿于怀?或许他为人确实有些……可也正因如此,别人都对他深深痛恨,只有我这么真心的爱他,他应该对我另眼相待吧?何况楚梦琳也好,洛瑾也好,即使她们活着,我也要去争上一争。现天公作美,两个情敌都已经不在了,说明我还是很有些机会的。”
玄霜脸色一沉,道:“可你怎么也不想想,凡是跟江冽尘扯上些关系的女人,个个死于非命,哪见过谁有好结果?他分明是个不祥之人,或者就是他品行太恶,所作所为,招致天怒人怨,害惨了身边的人。”
程嘉璇微笑道:“愿意为他而死的,可不是只有瑾姑娘一个。只要他一句话,我就能立即付出性命,绝不迟疑。我不奢望他为我哭,但凡他稍稍有一点在意我,还能在多年以后,记得世上曾有我这一个人,我就真的很满足了。”玄霜气得恨不能一头撞死,道:“别满口死啊死的,你想跟他在一起,也须得活着才有机会!行,看你这等踌躇满志,我倒想听你说说,准备怎样去认识他?”
程嘉璇道:“我……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是韵贵妃的丫鬟,时常跟在她身边,下次等江教主再来找她,我待在一旁,趁机对他和和气气的说些好听话,他看在韵贵妃的面上,应该也会答我几句。而且他见我的态度尤其友好,与别人都形成鲜明对比,说不定会视我为唯一知心人,愿意跟我多作交往……”
玄霜冷哼一声,不无讽刺的道:“这个主意是坏透了,没什么用不说,还会让我额娘起了疑心,往后你怎么办?要我说啊,江冽尘最爱的是七煞至宝,你就铤而走险一次,从我额娘那边把断魂泪和绝音琴都偷出来,再拿去送给他,投其所好,我不信他见了不高兴。”程嘉璇喜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多谢你提醒!我……我这就去!”
玄霜连忙扯住她,做个欲哭无泪的哀叹神情,道:“对什么对?你走火入魔了?哎!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做,你想成为第二个洛瑾?先前为你义父取宝,你还有些理智,懂得适时取舍,这会儿怎么又冲昏了头脑?”
程嘉璇愁眉苦脸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却是要我怎地?”玄霜眼见着她站在崖边,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下,无奈却是劝说不得。而他也不愿做个整日上谏逆耳忠言的老夫子,叹口气道:“算了,还是我替你打前锋,先设法跟他结交,再顺便向他介绍你。到时他怎么也要买我一分薄面,不会对兄弟的朋友怎样恶劣。”
程嘉璇喜道:“那真是太感谢你啦!如果这件事你能办成了,我……我保证永远都不再跟你吵嘴,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不好?”玄霜苦笑道:“那也不必。”心里泛起阵阵酸水,暗想:“你为了他,什么事都肯做。我为你……可我又算什么?”烦闷难遣,回宫后甩下她独自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暗夜殒所居屋外。玄霜一时兴起,踮脚走近,将眼睛凑到窗格上打量。
还没等看清,眼前只觉寒光一闪。玄霜临敌经验虽少,应变却也敏捷,迅速蹬脚跃起。“嗖嗖”几声,几枚银锥从脚底擦过。玄霜吓出一身冷汗,刚才只消慢得一步,便是穿颅破脑之祸。下落时尚未稳住重心,五枚银锥又是拦腰飞来,玄霜腾空前翻,俯倒在地,连滚几次,起身背靠窗旁墙壁,叫道:“殒少帅,我……我是玄霜,我认输就是,你别再考较我武艺啦!”
房中只见得一个模糊身影坐在草垫上,听他话意,此人便是那祭影教的叛徒暗夜殒,现下方位正临于背光处,冷冷的道:“我自然知道是你。说,为什么偷看我练功?”玄霜道:“我才没偷看呢!只是我有些心事,对谁说都不合适,想到咱们的交情,就来倒倒这一肚子的苦水。”
暗夜殒鼻中哼出一声,老大不耐烦的道:“我不懂你们这些后生晚辈的琐碎,跟我说做什么?”玄霜笑道:“别的不懂,要说此事你一定精通!说来惭愧,我看上了一个女孩子,可她另有心上人。本来我也应该就此成全她,但事实摆在眼前,若是让她跟着那个人,对方待她绝不会好,拒绝她我又于心不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暗夜殒闻听此言,蓦然触动心事,想起当年与楚梦琳的爱恨恩怨,不禁哀叹。待得玄霜问起,忽感恼怒,道:“现在不是你来问我。继续,你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