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不过随口一说,他却陷入了沉默,这样沉默,双目放空的他很是少见,不禁令流玉生出一丝好奇,
“王爷在想谁呢?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能动你心的女人?”不对她动心也就罢了,只要别对旁人动心就好,可若他的心已被旁人占据,那她岂不是彻底没机会?连肖想都没资格了!
不!不可能!流玉始终坚信,如贺临风这样没有心的男人,是不可能对谁产生感情的,至于那个他要娶长公主的传言,流玉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心想他肯定是为了权势才会联姻,宫里的金枝玉叶循规蹈矩,必然无趣,他连她都瞧不上,又怎会喜欢那样呆板的女人呢?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不敢再多言,生怕他一恼,真将她的舌头给割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啊!
得了令的她就此告辞,即刻回去安排,只因她很清楚,贺临风最看重结果,若然不能帮他做成事,那他便不会再找她,她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了!
就为着不确定的下一次相见,每回做事她都不遗余力,她手下的姑娘皆是妖媚惑人办事利索的主儿,对付男人自有一套,不愁不成事,管他是大越的男人还是大启的使臣,她们都能将其拿下!
八月二十八,大启使臣入宫觐见,宣称燕国六公主在送亲途中逃婚,与人私奔,逃至大越境内,请求大越皇帝追踪六公主的下落。
因着六公主是怡郡王的妹妹,是以建德帝特意宣怡郡王上朝探讨。连明驰听闻此事直斥荒谬,
“我燕国公主知书达理,以大局为重,怎么可能逃婚?你们大启侍卫护送不利,将人弄丢,却反咬一口,良心何安?”
面对质疑,使臣不慌不忙地拱手道:“怡郡王勿动怒,我们也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有证据在手。”说着便让人将证据呈上,为防怡郡王恼羞成怒将证据撕毁,他们并未将证物呈给怡郡王,而是先呈递于建德帝,由建德帝过目做个见证,而后再转交给怡郡王。
连明驰接过所谓的证据一看,发现是张信,上面写着两行字:今晚子时,桥东头汇合。
使臣解释说这信是在六公主房中发现的,当晚确实有人看到她和她的侍卫一起逃走,之后两人跳入河中,天黑难寻,被他们逃脱了。
这样的黑锅,燕国才不背!使臣说话惯会避重就轻,连明驰才不会被他引导,避开层层烟雾,直击重点,
“蓝茵是在去和亲途中出事,兴许是你们护送不周才出变故,为推卸责任,你们不惜伪造证据,将过错都推给她也未可知!”
那使臣言之凿凿,却疑点颇多,纵使贺临风与连明驰有私怨,但此事关系重大,他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念在两国盟约的份儿上,贺临风毫不客气地质问,
“那崔大人何以断定,六公主是逃往大越,而不是回到燕国?”
使臣崔岭不慌不忙地道:“臣等派几路兵马各自追踪,只在通往大越的路上找到六公主的发簪,是以臣等断定,她应是逃至大越的方向。毕竟她与人私奔,燕国定是容不下她,她应该不会再回去。”
发簪可以偷,字条可以伪造,没有实质的证据,连明驰断然不信他妹妹会逃婚,指不定这些都是大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一想到妹妹可能会有危险,连明驰心急如焚,仍旧强自镇定,冷笑反嗤,
“崔大人的推断可真是精彩,单凭一张不知来由的字条就能编出离奇的故事,崔大人不去说书,实在可惜!”
“大启一心想与燕国联姻,只盼着缔结婚约,又怎会胡编乱造诬陷六公主?臣等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请陛下明鉴!”
崔岭坚称六公主是逃婚,连明驰不甘示弱,再次拱手表态,“皇上,现下小王的妹妹不在场,无可对证,单凭大启使臣之言,不足以取信,究竟是出了意外还是所谓的私奔,理应在找到人之后再下结论。”
沐旭扬亦赞成怡郡王的观点,“朕可以帮你们找寻六公主的下落,至于六公主失踪的具体因由,不可妄下定论,以免辱没了公主的声名。”
看来这大越皇帝还是偏向燕国,唯有找出人证,建德帝才无法偏帮。崔岭没再逞口舌之快,表示愿意听从大越皇帝的安排,先行找人,再与之理论。
沐旭扬下令在全城搜寻六公主蓝茵以及侍卫凌冲的下落,贺临风与连明驰皆早早部署,私下寻人,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连明驰只盼着早些找到蓝茵,一旦她落入大启手中,怕是会被灭口,贺临风更关心的则是大启此举的目的,昨夜他已派流玉着手探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今日乃是小皇帝的姑姑,静敏大长公主的生辰,其驸马乃是镇北将军章丹庭,章丹庭一直镇守边关,而今已四十出头,小皇帝念及他劳苦功高,遂召他回京与家人团聚,由其长子继续镇守。
贺临风意欲拉拢章丹庭,这才打算在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上携礼前去道贺,安置好大启使臣后,贺临风便出宫乘马车去往公主府。
孰料半路马车骤停,纵使贺临风坐得稳当,也依旧身子微倾,心下不悦的他听到外头议论纷纷,沉声询问,
“何事?”
车夫惶恐请罪,“王爷恕罪,街道上人人避让,突然有位姑娘闯了过来,惊了马儿,马儿将人给撞倒了!”
赶着赴宴的贺临风不愿多管,随口吩咐他们拿银子了结。
随行的侍卫领命而去,到一旁唤那位姑娘,准备给她银钱,唤了几声也不听应,周围的人皆在嚷嚷着她头部流血,晕了过去。
不耐烦的贺临风抬手掀帘,往外看去,就见一位小姑娘侧躺在地上,额头着地,双目紧闭,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她白净的脸蛋儿,本想放下帘子的他无意中瞥见一只暗绿色的孔雀翎随着长长的青丝滑落至她身前,贺临风眸光顿亮,心念微转,当即改了主意,命侍卫带她回王府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