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前顾后真的很折磨人,一想到还有三个月的日子要煎熬,沐昭晴便没来由的恐慌,思量一夜,她终是决定去宁心殿找皇上,顺道儿找人去将怡郡王也请进宫,商议婚事。
沐昭晴的意思是,三个月实在太久,未免夜长梦多,瑞王再生事端,不如将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连明驰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大婚的礼仪似乎说不过去,“可如此一来,消息尚未传至燕国,燕国未能及时派使臣送来聘礼,岂不是委屈了长公主?”
这些个繁文缛节,她不会放在心上,“我不在乎那些聘礼,只希望婚事尽快举行。你也知道瑞王那人诡计多端,再等下去,只怕聘礼到时,这婚事也黄了!”
“纵使长公主不在乎,可难堵众臣之口,他们肯定会说这样不合规矩,若是一致反对,只怕婚期难定。”实则连明驰是担心建德帝会被臣子们为难,这才提前摆明可能会出现的阻碍。
思索片刻,沐旭扬沉吟道:“如若特殊情况,不必泥古拘方,通时达变,至关重要!朕可以跟群臣说,长公主病重,急需成婚冲喜,不得已才将婚期提前,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无话可说。”
连明驰一再拦阻,反倒令沐昭晴隐隐生忧,以为他对婚事有意见,“怡郡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没有,我没意见,”他既答应此事,便不会再反悔,“只是我的身份本就配不上你,若再连聘礼都没有,我更觉愧对于你。不过皇上说得对,我不该抱令守律,执而不化,婚期实该尽早,不能再拖延。但你放心,聘礼肯定不会少,无非就是迟两个月送到。”
每每迎上他那诚挚的目光,沐昭晴便觉心安,但愿连明驰真的能成为那个不需要她设防之人。
既然怡郡王也没意见,便由沐旭扬抽空去与太后商议婚期提前一事。沐昭晴与连明驰先行告退。
出得宁心殿,暖暖的日光铺陈于天地之间,在宫墙与花叶边投下形状各异的影子,四季不管人间的悲欢,悄然如常的变幻着。
儿时她曾幻想着,人若能预知将来之事该有多好,可如今亲身经历过,她才发觉,即便会预知似乎也很难让事情按照自己预想的那般发展,各种阻碍和变数,防不胜防。加之已提前知晓一些事,心便似重石压覆一般,连喘气儿都沉重。
活着对她而言不是一种享受,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力太大,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连姑娘家的脸面她也不在乎,主动要求提前成婚,却不知这样的举动会否吓到连明驰。缓步慢行的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
“我这么着急成婚,你是不是觉得太快,难以接受?”
眼看她说话时眸光微怯,面露忐忑,连明驰便晓得她的自尊心被他打击了,遂温笑着宽慰道:
“我当然明白你着急成亲是想断了瑞王的念头,其实我跟你一样,一日未成亲,一日难安,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不过你放心,不管瑞王如何破坏,都无法使我放弃婚事,我会一直坚定的陪你走下去!”
有他这句话,她才好受些,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偏巧这一幕被远处的贺临风看到,他本有政事来与皇帝商议,却在半路撞见这两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简直气煞他也!
纵使遇到这样的场面,贺临风也不退缩,径直上前,加快脚步,在他二人身前立定。
新仇旧恨一并涌来,沐昭晴强压怨忿,移开视线不愿理他,连明驰也没主动与他打招呼,贺临风这心里越发不痛快,故意挑刺儿,
“怡郡王见到本王是不是该按宫规行礼?”
沉吟片刻,连明驰傲然直立,并未躬身,毫不怯场地与他论规矩,“若按郡王衔,小王低你一级,的确该行礼,但若按驸马衔,驸马与长公主平级,等同于和你平级,无需行礼!”
驸马二字,着实刺痛了贺临风,“尚未成亲,你凭什么以驸马自居?”
“凭太后懿旨!”说话间连明驰望向身边人,眸光温柔,“板上钉钉之事,昭晴,我这般说没错吧?”
说来这还是连明驰头一回唤她的名,沐昭晴愣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气瑞王呢!他敢呛贺临风,也算是为她出了口恶气,她自是要站在他这边附和道:
“驸马说得极是。”
微偏头,贺临风强压下怒火,暗暗告诫自己,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骂人,一定要在气势上碾压对方,给他带去无形的压力和创伤,才算真正的技高一筹!
察觉到连明驰的目光落在他唇间的伤口上,贺临风灵机一动,故意反讽,“瞧什么?难不成怡郡王没被女人咬过?”
说话间他又近前两步,偏头对着沐昭晴勾唇坏笑,轻声提醒,“下次下口轻一些,省得咬出伤口被人瞧见看笑话。”
果如他所料,此言一出,沐昭晴面色煞白,杏眸含怒,恨瞪着他,而一旁的连明驰更是瞳孔微紧,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