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往事一直烙印在贺临风心间,可对重生的沐昭晴而言,当时有多天真,如今就有多可笑,其实她一直都没能参悟自己对贺临风是什么感觉,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她父皇就驾崩了,宫中发生动乱,三皇叔预谋夺宝座,欲加害她弟弟,幸得贺临风相护,最后才清除叛贼,拥旭扬登基。
亲眼见证过这一段,她便以为贺临风对大越皇朝忠心耿耿,可自从他摄政之后,权利皆在他手中,旭扬这个小皇帝不过是个摆设,信王和宣太妃等人开始提醒她,长此以往,摄政王的威望将会越来越大,旭扬的皇位岌岌可危!
她也不确定贺临风会否谋朝篡位,但最终还是听从了亲眷的建议,想用联姻的方式去牵制他,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贺临风的道德心,又或者说,这个男人没有心,先前对她的温柔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重生后的她已然看清一切真相,而今他骤然提起旧事,沐昭晴再没有任何犹豫,已然明确自己的心,“当时不过是看王爷病重,我才说了句安慰话,年少戏言,当不得真。”
一句戏言就可以抹去过往的种种吗?那是曾经温暖过他的回忆,贺临风不允许任何人将其抹杀,悲愤的他紧扣着她的手腕,含恨控诉,
“可是我当真了!沐昭晴!你让本王信以为真,那就不能作假!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
沐昭晴拼尽全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奈何他攥得太紧,连带着她的镯子一并攥住,硌得她骨头生疼,怨声嗤道:
“你弄疼我了!”
眼看她面露痛楚,贺临风这才强压下滔天怒火,抑制住自己的愤慨,不甘心的松开了她。
白皙的手腕已然泛红,贺临风刚想去看,她却防备后退,将手藏起,红着眼眉目冷然,“我的确不讨厌你,可我也不喜欢你,并不想嫁给你,还请王爷不要强人所难!”
怎么可能?以往她看他时眸间尽是亮光,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无法接受的贺临风愤然质问,“那你喜欢谁?怡郡王?”
说起连明驰,她正好要跟贺临风摆明态度,“我与怡郡王并不相熟,你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虽说她提起此人时,眼中并无波澜,可她最后一句令他很不痛快,那种维护的意味如此明显,让他不得不生疑,紧盯着她,贺临风眉峰微拧,
“你对他的事倒是挺上心!”
就猜他会胡思乱想,沐昭晴也不妨与他说句实话,“怡郡王不过是个质子,我不会选他做驸马,你实在没必要将他视作眼中钉,纵使他言辞不当,得罪了你,也请王爷看在两国邦交的份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正因为在乎邦交之谊,他才会手下留情,原本他只是想给怡郡王一个警示,并没打算再如何,可昭晴却一再为那质子说话,关切的态度再次点燃他的妒火,
“你在为他求情?以什么身份?”
面对生性多疑之人,就该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才能消弭他的疑心,沐昭晴早已备好说辞,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因为我昨日才知,他正是当初被我抽了一鞭子的少年,原来他是想帮我赶走一条蛇,我却以为他是坏人,害得他伤得那么重,不曾向他道过谦,心里觉着有愧于他,不希望再看到他因我而受伤。”
此事贺临风早就知情,但先帝不许众人道出真相,他也就没与昭晴提过,怡郡王甚少入宫,没机会与公主相见,哪料时隔多年,他们竟还是认出了彼此。
这是缘分天定吗?不!他与昭晴才是缘分,其他人都是过客!心头的那一丝紧张被他强行按下,贺临风始终坚信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抢走沐昭晴,他不希望她对别的男人有愧,唯一的法子就是成全她的心愿,
“本王可以饶了他,算是弥补你对他的愧疚,从今往后你不再欠他,也不准再护他!”
只要贺临风不再害连明驰,那她也不会再和他来往,以免再连累他。
平复情绪的贺临风踱步来到一旁的木架边,上面摆着的这盆象牙树盆景正是他在年初送来的,如今已长得十分茂盛,枝叶皆往右边倾斜,如山峰般苍劲,禅意十足。
顺手从抽屉中拿出一把剪刀,贺临风颇有兴致地修剪着细枝。
眼瞧着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沐昭晴忍不住下了逐客令,“我有些头晕,打算躺会儿,王爷请回!”
贺临风边修边问,“明日便是复选之期,你打算选谁为驸马?”
昭晴并未明言,只推说道:“婚姻大事理当交由太后定夺,我无权决定。”
“不管太后选的是谁,你都得拒绝,说你看不上。你若敢选别的男人为驸马,本王必定让他断子绝孙!”说话间,贺临风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锋利的剪下一根枝叶,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