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的档口,恍然瞥见季青语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垂着小脑袋欲言又止,连明驰不觉好笑,
“可是又惹了什么祸端,需要我来摆平?”
缓缓摇头,季青语呆着一张小脸否认道:“我没有惹祸,只是听下人们说起,你去参选驸马了,明哥哥,你真的……要娶长公主?”
被打中的右腿虽无碍,却只能伸直,不能在人前乱动,斜躺在帐中的连明驰只好将左腿支起,以手支额,眼皮微耷,懒声应道:
“你爹让我去的,走个过场罢了!她可是大越的公主,自当嫁给大越的权臣,不会选我这个质子为夫。”
一听这话,季青语登时眉开眼笑,“那就好。”
尽管嘀咕的声音很小,还是被连明驰听到了,却不知她究竟在笑甚,“好什么?”
咬了咬唇,季青语眼神闪躲的打岔道:“我听说公主大都性子娇纵,我怕你真娶了她,会被她欺压,不娶是好事。”
沐昭晴娇纵吗?原本他也这么认为,可相处之后他才发现,这位长公主并非刁蛮女子,尽管见的次数不多,但他隐隐感到她似乎背负着重担,小小年纪,目光并不清澈,仿佛历经沧桑一般,笼罩着一层忧郁,他忽生好奇,很想知道她到底为何事而发愁。
许久不听他应声,季青语抬眼就见他正走神,摆手唤道:“明哥哥,你在想什么?”
被拉回思绪的连明驰兀自笑笑,不愿多言,“我没什么大碍,你回去歇着吧!”
“腿都伤成这样,不能走路,怎的叫没大碍呢?你想拿什么都不方便,我得守在这儿伺候你。”
连明驰巴不得屋里没人,这样他就能自在走动,遂借口打发道:“有莹露即可,你又不是丫鬟,待会儿师父瞧见又该啰嗦。”
季青语才不怕父亲,“管他呢!他也就是唠叨几句,又不舍得打我,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养伤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过来陪你,这样你就不会无趣。”
“……”连明驰心头一紧,暗叹自个儿到底造了什么孽,师父走了还有这个小丫头看着,这fù_nǚ俩跟他有仇吧!不愿时刻被人盯着,连明驰耐着性子好言劝道: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久留我房中不合适,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出去吧!待我好些再陪你玩儿。”
“可是我……”季青语还想再说,却被他一记不容置疑的眼神给呛得生生憋了回去,
“出去!”
他那双眸子才刚还态度温和,瞬时就淬了层寒霜,根本不给她撒娇的机会,委屈的季青语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低眉起身,懊丧离开。
因着有腿伤,他哪儿都不能去,飞镖弓箭皆不能玩儿,府上的小厮们如临大赦,只觉这天格外的蓝,日子也难得轻松,不必担心再被抓去当靶子,独独苦了连明驰,假装受伤真是一门艺术活儿,右腿根本不疼,他却得时刻装作很痛苦的模样,免得被人发现异常。
皇上赐来的补品他无甚兴致,缓缓将腿放下,坐于床畔,不耐的听着太监们唱报,报备完毕后,李效全近前小声说,有几样补品是长公主托皇上送来的,连明驰顿觉稀奇,
“她也晓得我受了伤?那她怎的不来看望我?”说来他也是为了帮她才惹上祸端,她不该过来瞧瞧,聊表愧意吗?
这李效全乃是皇帝的心腹,是以很多事他都知情,如实答道:“长公主对此事深表歉意,但她若是亲自前来,只怕王爷还会再出意外,这才没露面,这些补品是她的心意,还请王爷理解她的难处。”
还算她有些良心,不枉他遭此磨难。兀自笑笑,连明驰眸光无畏,朗声道:“有劳李公公帮小王带句话给长公主,就说我既敢迈出那一步,就已料到后果,与人无尤,她无需介怀。”
李效全恭敬拱手,“奴才遵令,一定将话带到。”
办好差事后,李效全离府回宫,顺道儿去钟秀宫,准备捎句话,却被宫人告知瑞王正在内殿,任何人禁止入内。
长公主的寝殿,除了皇上和太监之外,无人敢乱闯,然而贺临风是个例外,他一直都游离在规矩之外。
为此沐昭晴也十分头疼,但她拿这个男人没法子,没将自己嫁出去之前,她还不敢彻底的与贺临风撕破脸,以免他恼羞成怒,对她弟弟下手。
实则听闻怡郡王出事后,她就打算去找贺临风,希望他能放连明驰一马,但她深知自个儿若是主动过去说情,更会令贺临风起疑,于是一直忍着没去,不出她所料,贺临风果然来找她了,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与他说个清楚。
贺临风今日来此是给她带来一瓶药丸,只因昨晚她说自个儿半夜会心悸,他便放在了心上,差人去寻药,
“试试这药,能让人安神静气,有助于入眠。”说着他已打开瓶子,吩咐细月备水,让她服下。
沐昭晴心生防备,婉拒道:“搁着吧!得空再吃也是一样的。”
察觉到她眸中的戒备,贺临风褐眸微眯,面色如常,但声音渐沉,“怎的?怕本王给你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