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将金项圈推还给秋灵,笑道:“不食言,东西收下,也陪你看星星。”
秋灵喜笑颜开,直接将苏梁浅赏的金项圈戴在了脖子上,在苏梁浅的面前转了一圈,又给影桐瞧了瞧,“好看吗?”
桂嬷嬷在旁边直乐,秋灵将苏梁浅拉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小姐,那我们去吧。”
桂嬷嬷在一旁想要劝阻,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影桐道:“再过一会,就该放烟火了,那里高,视野肯定好,桂嬷嬷这段时日也辛苦了,您早点休息,我陪小姐一起。”
桂嬷嬷现在确实熬不住夜,她对影桐还是很放心的,叮嘱道:“那里风大,给小姐多带件衣裳,汤婆子也不要忘了。”
秋灵拍着胸脯保证,“嬷嬷放心吧,我和姐姐肯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影桐沉默寡言,功夫却好,秋灵人小,生活上的事却很细心周全,有她们两个,桂嬷嬷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最近苏梁浅昏迷的这段时间,秋灵影桐帮了桂嬷嬷不少,尤其是秋灵,桂嬷嬷时常觉得,她家小姐运气好,受眷顾,随便买下的两个丫鬟,都这么能干,而且什么都不贪,就对小姐一心一意的。
迫于桂嬷嬷的压力,苏梁浅只得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出门。
阁楼就在琉浅苑外,过去,苏梁浅不在的这些年,很少有人过来,虽还是有人打扫,但很马虎,有些地方,轻轻一吹,灰尘大的都能迷眼。
苏梁浅回来后,负责打扫的也没怎么重视,现在,苏梁浅在苏家彻底站住了脚跟,甚至有一定的威慑,连带的,打扫的也认真起来。
书架干净,书籍摆放也很整齐。
沈清爱书,也爱收集书,但一些孤本,早就被收集瓜分干净了。
苏梁浅回来已有半月,虽然只是咫尺,但也显少过来。
记忆里,她从荆国公府回来,为数不多呆在苏府的时间,绝大多数都在这里,但她不怎么喜欢看书,她爱在这里玩捉迷藏。
她躲起来,沈清找。
苏梁浅手扶着木质的扶手,听着走路时发出的吱吱声,有些遗憾。
若是可以选择时间,回到自己送离云州前,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她说不定就有机会扭转荆国公府的命运,母亲他们也不用死了。
影桐和秋灵陪着苏梁浅到了三楼,随手放下东西后,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负责阁楼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嬷嬷,mài shēn契现也在她手上,晚上,她们拿了银子后,都离开了,阁楼内,一个外人都没有,十分安静。
因为是除夕,二三层楼的回廊外都挂了红色的灯笼,上面蒙了层白雪,在风中摇曳,虽然不是很亮,但也不暗。
相比于一二楼来说,三楼楼层的层高要稍矮一些,苏梁浅将自己的披风找了个地方挂上,回头,看到靠窗的位置放着的茶几,上面有个紫砂壶,一侧摆了书,内侧,是个同色的茶杯,茶杯没有盖上盖子,水还是热的,冒着烟色极淡的白气。
刚刚就有人在。
苏梁浅将汤婆子放在茶几摆了书的另外一侧,绕着阁楼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她打开门,四面的风刮在脸上,有些冷,她在外面走了一圈,前后左右顾盼,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再回到阁楼,转身关门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含着愉悦的笑意,就在耳畔,近在咫尺,吹的她的耳骨麻麻痒痒的。
“是在找我吗?”
苏梁浅扭过头去,入目就是谢云弈那张在明灭灯光下映衬着的越发颠倒众生的脸,有些晃神,虽然预料到了,但这样近的美色,还是让她映着那张美人脸的瞳孔骤然缩了缩。
“嗯。”
苏梁浅重新扭过头去,将门关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云弈站着原地不动,苏梁浅关门转身时,差点撞到他身上。
“影桐和秋灵,都是你的人,她们今天的反应都有些反常,尤其是影桐。”
她最近这段说的话加起来,都没和桂嬷嬷今天解释的那句长。
明显不正常。
谢云弈对苏梁浅猜出影桐是他的人,并不意外,毕竟那日mài shēn葬父那一出戏码,苏梁浅没上钩,他和季无羡硬买,还将人送上门,就有些刻意了。
苏梁浅什么都没察觉出来才怪呢。
他有些无奈的勾唇,喜欢的女子太聪慧也不好,很难准备惊喜。
“观察入微,真是聪明。”
苏梁浅从他的身边绕过,走到茶几,在放了的另一侧坐下。
“这个地方不错。”
谢云弈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也就是苏梁浅对面坐下,拿了水壶,给苏梁浅的紫砂杯倒水。
“是挺不错的,但不能常来。”
谢云弈话被堵,转而看着苏梁浅,“你最近清瘦了不少。”
昏睡了那么些天,都没吃东西,苏梁浅确实清瘦了些,连带的气色,也不如往昔。
苏梁浅笑道:“那挺好的,反正我也觉得脸上肉太多了。”
“这样确实挺好看的,但还是不要再瘦了,我——”
苏梁浅唯恐他说出我会心疼这类的话来,那实在尴尬,截断他的话问道:“谢公子有事?”
“我听说你醒了,想亲眼看看,确认你无事,还有你妹妹害你的事,抱歉,因为我差点让你受到伤害。”
原来是这些,苏梁浅微松,都还没说没关系,谢云弈皱着眉,解释道:“她就知道我姓谢,还是你当日表姐来了,称呼我谢公子她才知道的,我叫什么,她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你昏迷才上门的,从头到尾,我一眼都没看她,更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谢云弈难得皱眉,提起苏如锦,那神色,难掩厌弃。
他不是不知道苏如锦,而是讨厌。
“我自是相信谢公子什么都没做,只是谢公子的魅力太大,有女子不能自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京城中权贵众多,很多人碾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我不想惹事,而且还是因为争风吃醋被冤枉,导致麻烦上身。”
苏梁浅端着茶送到嘴边,不着痕迹的抬眸看谢云弈。
就算谢云弈什么都不说,她也相信,这是苏如锦的一厢情愿,像苏如锦这样的蠢女人,姿色身材又一般,谢云弈瞧得上才怪。
谢云弈拿掉苏梁浅掩饰神情的水杯,放在桌上,动作有些重
他盯着苏梁浅,神色认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若你因此招惹上麻烦,我会负责摆平,包括苏如锦,这次,我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苏梁浅想说不用,她已经让苏如锦,连带的二姨娘都付出代价的——
砰的一声,忽有烟火,划破安静的夜空,陡然绽放,苏梁浅目光随之被吸引而去。
每年除夕,大年初一,还有元宵,京城好几个地方,都会放许久的烟火,这在云州是没有的,边境更没有。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无心欣赏,而等她心境渐渐平复,变的平和,人已经去了战场,等战场回来没多久,眼睛却失明了。
苏梁浅单手托着腮,那张下巴还有些肉嘟嘟的脸,嘴角上扬,勾勒出的弧度,比烟火还要绚烂。
“我出去看看。”
苏梁浅少有的欢喜,没有顾及谢云弈的存在,不走正门,而是弯着身子,直接从窗口,纵身跳了出去。
动作利落,裙摆蹁跹,从容优美,像是冬日起舞的蝶,恣意迷人。
苏梁浅自是不知道谢云弈所想,她如此做,完全是为了让谢云弈歇了对她的那份心思。
毕竟,她虽然是女人,但却完全不像个女子,她觉得男人不会喜欢这样的。
谢云弈从茶几底下取了样东西出来,笑着跟在了谢云弈的身后。
烟火,还在继续。
苏梁浅望着被星辰点缀的夜空,烟火璀璨,照亮她的脸,她神色雀跃,那双漂亮的眼眸也是,有着欢喜,珍惜和庆幸。
站在阁楼望去,可以看到底下许多人都在抬头看烟火,欢呼雀跃,一家人一起,洋溢着幸福。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早上停了会,刚刚又开始下了。
苏梁浅看风景,而就在她不远处站着的谢云弈,则注视着她。
苏梁浅侧过身来,勾着唇,对着谢云弈微笑,那笑温婉如水。
烟火绽放,雪纷纷扬扬,天地万物,所有美景美好,对谢云弈来说,完全成了他眼中少女笑容的背景。
谢云弈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柔软的。
她少有这样的欢喜,真好看。
她喜欢烟火,这好办。
谢云弈走近苏梁浅,两人距离很近,手扶着木制的栏杆站着。
“苏梁浅!”
已经扭过头去的苏梁浅,并没听到谢云弈叫她,只隐隐觉得他是叫自己,挑了挑眉。
“你的桃花也不少!”
苏梁浅觉得谢云弈在说这句话时候的口气,是有些郁闷的,但刚好有烟火上空,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她有些大声的问,褪去了以往的冰冷,还有平日的算计,倒是有几分少女的模样。
“我说,你是我的!”
谢云弈的声音重了重,苏梁浅看着他,似是怔了怔,有些愣,随后揉了揉耳朵,问谢云弈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晚点再说!”
她很大声,说完,她扭过了头去。
谢云弈看着她的侧脸,他知道,刚刚他说的那句话,她听到了,就是在装傻。
装傻就装傻吧,听到就行。
“抱啊,给我抱上去。”
“抱上去给我亲啊。”
“此情此景,居然就这样干站着,什么都不做,你家公子怎么这么废?”
此刻,苏梁浅和谢云弈所在的阁楼顶,还有两人,正是谢云弈的尾巴,季无羡和疾风。
疾风是跟着谢云弈一起到的,季无羡是陪家人吃了两口饭后,得到许可,匆匆赶来的。
他八卦的热情,完全是家族遗传。
季无羡边看还来点点评,说起谢云弈时,是怒其不争。
季无羡看了半天,见一个看景,一个看人,没有其他,极其郁闷,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你说我是不是有病,这么冷的天,在这四面吹风,就看两人干站着。”
季无羡轻拍了拍身上的雪,用力的搓了搓两边的肩膀,还是觉得冷,抱住了疾风,疾风嫌弃的,要不是怕苏梁浅察觉,直接就将人推开了。
“好看。”
疾风的目光,落在苏梁浅和谢云弈的身上,少年的眼神,少有的明亮,也快活的很。
季无羡靠在疾风的肩上,汲暖还嘀咕说疾风皮厚,不过目光却没从苏梁浅和谢云弈两人身上移开。
漆黑明净的夜空,烟火盛然绽放下的两人,肩并肩站着,距离很近,偶尔还说几句话,少女俏皮温静,男的帅气温柔,尤其是看少女的眼神,专注的仿佛有温情要溢出来,说不出的般配,更有种让人心境也变的温柔的美好。
季无羡认真回想了下,他明明记得,他最开始觉得苏梁浅很丑,配不上他家公子的。
他是怎么将她看顺眼的,而且认定就她和他家公子最般配。
“他们这算不算深夜私会?其实公子也挺浪漫的嘛。”
好一会,烟火才停,空气中,都是烟火留下的硝土味。
“我是想和你一起过除夕,才特意过来的。”
烟火虽然停了,苏梁浅的耳朵,都还是烟火迸射的声音,但谢云弈的说话声,她还是听到了。
谢云弈见苏梁浅不语,将拿着的一直放在身后的东西,呈到了苏梁浅面前,“因为要给你送这个。”
苏梁浅没接,谢云弈将东西打开,“你要的金针。”
苏梁浅看着谢云弈,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东西,她打开。
包裹着金针的,是用料上等的布绸,里面是十六根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金针,分格子插着,格子是银色的,有20多个。
设计精巧,颜值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高,就像谢云弈这个人一样,极其精致。
而且比起木盒子来说,可以折叠,随身携带更加方便。
“你想要什么?我许你一个愿望。”
苏梁浅看着漫天闪烁的星辰,忽然想到秋灵之前说的,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对着星星许愿,才会灵验。
她看着手上的东西,这样的用心,让这份礼物,有些烫手,比之前苏老夫人的金镯还甚。
“没有了,我现在想要的你已经给了。”
苏梁浅一只手指了指另外一只手拿着包着金针的布裹,神色平静。
“谢云弈,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我许你一个愿望。不能太过分,得我能做到的。”
苏梁浅是因为谢云弈身上的蛊毒,彼此结成了盟友,她一件事没为他做,倒是谢云弈,帮她多的,都叫她过意不去了。
“许人愿望,还有这么多附加条件?”
“若是空口白话,自然是不需要的,我可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你说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我若说要天上的星辰皓月,你也能给我吗?这世上,总有谢公子不能及的事情。”
谢云弈顺着苏梁浅手指的方向,也抬头看向夜空,有月不圆,星辰满天。
“你若是要,纵是不可能,我也会想尽办法满足。”
他转过身,面对着苏梁浅,“我想要的,苏梁浅你肯定能给,就看你愿不愿。”
他口气温凉,神色却认真,“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外面太冷了,我还是进去了。”
苏梁浅还是装傻,不过神色到底不复之前几次的自然。
她进了屋,在另一侧的窗边趴着。
窗,刚好对着的是琉浅苑的方向。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漂浮着白雪的红梅,在枝头傲然绽放,在这样的黑夜,颜色也艳丽夺目。
谢云弈跟了上来,“红梅绽放,适合煮酒对饮,你要不要喝几杯?”
苏梁浅刚刚还真的想,但一想到这是在苏府,便觉得索然无味,而且她现在这身体,还没喝过酒呢,不知酒量如何,她又贪杯,若是醉了,有谢云弈在,她倒是不担心会闹出什么事,但岂不丢人!
提心吊胆的,不如不喝。
“不要!”
“还有一事——”
“嗯?”
谢云弈站着,和苏梁浅保持距离,“你刚刚说许我一个愿望,还作数吗?”
苏梁浅回过身来,靠在谢云弈的对面侧,“有附加条件在,自是作数的,你想要什么?”
“我现在暂时没有,等想好了告诉你。”
苏梁浅点头,“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知道自己彻底跑题的谢云弈无奈,“不是,和户部尚书有关。他老家淮村,就在京城附近,他明儿一早就会动身回乡,去村里的土地庙拜祭。一天的时间,来回足矣。”
苏梁浅上辈子经历的多,见识自是不浅,她知道很多村子都有自己的土地庙,大年初一都是要烧香祭拜的,可保平安甚至是消灾,当地人是很相信的。
她看着谢云弈,微眯着的眼睛含笑,她在揭榜后提出打制金针,谢云弈那时估计就猜出她的意图了。
“等我回琉浅苑将事情安排好,和你一起出发。”
谢云弈这样说,必然也是安排妥当了,她跟着出门即可。
理由,她都想好了。
苏梁浅觉得,当初替苏老夫人被蛇咬那一口,还真是不错的选择,让身形和她相似的影桐在床上躺一天,秋灵守着,不让人打扰,就没什么问题。
苏梁浅甚至怀疑,谢云弈最开始将这两人送来,是不是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还真是,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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