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苏梁浅,不敢置信的眼神,带着对她从未有过的恐惧。
苏府上下,这件事,她除了萧燕,谁也没说话,萧家的人,也全部都知道。
苏梁浅,她如何得知?
“姐姐真会开玩笑。”苏倾楣笑的僵硬。
有些事情,谁都想,却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就会成为出头鸟,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难有出头之日。
而以她现在的身份,更会沦为那些身份比她不知尊贵多少的世家望族的小姐甚至是天下人的谈资笑柄,苏克明的官场,差不多也到头了,甚至会牵累萧家。
不要说得偿所愿,最后还会被苏克明厌弃,在苏家,都没有立足之地。
苏梁浅笑意未减,“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心虚了?”
苏梁浅坐直了身子,向后靠着,天真无邪。
“我是皇室内定的太子妃,你呢,一心想找个前途无量能登上大位的皇子,好实现理想,我们啊,虽然是姐妹,但天生就是死对头,还是你决定嫁给太子,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我不甘屈居于人下,妹妹就甘愿在我之下?”
苏倾楣想说可以,这也是她前来的目的,但苏梁浅那副样子——
“我若说甘愿,姐姐也不会相信。”
苏梁浅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不相信啊,想要取信于我也不难,妹妹不是要为我做辅吗?刚好呢,皇后最近一直给太子物色人选,你先入太子府,替我扫除障碍如何?相信以妹妹的长相和手段,定然能得太子喜欢,到时再生下长子——”
“姐姐!”
苏倾楣站了起来,怒视苏梁浅,“你不愿意便算了,何必这样羞辱我!”
苏梁浅和她再厉害再有手段,也只有后院这个战场,前朝的事,她们根本干涉不了,以太子的昏聩无能,被废是迟早,这样的人,哪怕身份尊贵,但对心高气傲的苏倾楣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嫁给太子是羞辱,这话若被皇后知道了——”
苏梁浅啧啧了几声,“我都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你自己非纠缠不清,怪我喽!”
苏倾楣无辜的耸了耸肩,起身走到苏倾楣跟前,脸微微沉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都写在你脸上呢,想我替你做嫁衣,做梦!”
苏倾楣有些愣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苏梁浅耍了,越加羞恼,也有心虚。
合作是假,她更想苏梁浅,用她的聪慧手段,还有支持的力量,替她清平障碍,而她,则是养精蓄锐,只要对苏梁浅一个人,做最后的致命一击。
而且,她现在羽翼未丰,这样和苏梁浅相斗,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苏梁浅并不好对付。
此刻的苏梁浅,在苏倾楣看来,是一柄锋利可用的宝剑。
“我的愿望是什么?”
苏梁浅冷冷的笑着,凑到了苏倾楣的耳边,“我想让那些害了我的人,做什么什么不成,坠入地狱,遭受永世的折磨。”
苏倾楣从苏梁浅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眸,看出了杀意,还有彻骨的恨意,不再是之前那种简单粗暴的,而是慢慢折磨。
苏倾楣推开苏梁浅,和她保持距离,“六姨娘院子里的蛇,根本就不是我母亲放的,是你做的吧?你故意嫁祸给母亲,同时还想借着这次的事情,让祖母对你言听计从,你之前一直都在假装昏迷!”
苏梁浅负手而立,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苏如锦毒害我,是被你挑唆的吧?”
面对着苏梁浅那样一双仿佛洞察世事的眼眸,苏倾楣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条蛇,难道不是夫人弄来苏府的吗?还有你,又有哪一件事不知情?你觉得你们冤枉吗?你们那般费心给我准备这样的见面礼,我当然不能含糊,这次,才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回礼!”
苏倾楣瞪大着眼睛,仿佛才明白过来,“那次的事情,你也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怕蛇!”
苏倾楣说的笃定,“我才是受害者,受惊吓的也是我,你又没被咬,还看了我的笑话,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多事情,苏梁浅,你就是狠毒!”
苏梁浅冷笑,“那是我的幸运,不是你们的初衷,我再怎么狠毒,也比不上大妹妹你,借刀杀人,一箭双雕,运用自如,不对,这次苏如锦要毒害我成功了,何止是一箭双雕,真是可惜了,她没成功。”
苏梁浅一脸惋惜,“还有件事,我确实昏迷了,并非假装,但是吧,我这人天生对危险比较敏锐,所以要不是你挑唆三妹妹让她对我投毒,我应该没这么快醒,至于睡到什么,那真的只有,天知道。”
“你说你怎么这么心急,要再晚几天多好,哪怕是两天,你们都能好好过个年,夫人也能掌家了,真真是太可惜了,所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所以这是她多此一举,还弄巧成拙了。
苏倾楣看着苏梁浅幸灾乐祸的样,气的头发昏,自己差点没晕过去。
她就不该回来找苏梁浅谈合作的事,她以为她会同意的,她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还那样的直接干脆果断,让她说服的yu wàng都没有。
她本来是打算,苏梁浅同意下来,之后再和她谈李嬷嬷的事情,只要她松口,苏老夫人那里肯定没有问题,她还能趁此机会给萧家搭上几家这条线,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落了空。
苏倾楣不堪打击,不甘心自己败的这么惨,“你针对我的那些事情,都是无凭无据的,我也是祖母的孙女,在她身边多年,你觉得她真的相信你的话吗?她这样做,只是出于对你的愧疚!还有李嬷嬷,你觉得将她换掉,就可以引导大家,将事情推到我头上吗?我这些年的经营,不是白费的。”
苏梁浅看着强撑着的苏倾楣,笑了,“如果不可以的话,你就不会在父亲那希望落空后,又折返回来找我了,这不正说明了,你的在意?对完美的苏二小姐产生怀疑,这就是我的目的,这不是成了吗?”
苏倾楣觉得苏梁浅的笑意,实在恶劣的很。
“你以为父亲对你和夫人有几分真心?他和你说的那些,不过是既想在我这里得到好处,又不想失了萧家的帮助,就像你一样,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想借我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人之心,苏梁浅,你会后悔的!”
苏倾楣手指着苏梁浅,虽然心乱如麻,却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苏梁浅面前,落了下风。
苏梁浅挥开她指着自己的手,“是吗?那我等着,你让我后悔的那天!”
后悔?
上辈子,她们母女,就是这样骗取她的信任,她和沈大哥在战场上用命搏出来的功劳,最后却成了壮大萧家的势,才致沈家最后覆灭。
一样的套路,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苏倾楣被打击的不轻,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苏梁浅的房间,离开琉浅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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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
琉浅苑给刚醒来的苏梁浅,准备了丰富的晚膳。
苏梁浅正在用饭,有下人进来,“小姐,五姨娘来了,说要见您。”
苏梁浅直接拒绝,“不见!”
下人跑着出去后,很快又进来了,“小姐,五姨娘说一定要见您!”
“说了不见,让她回去!”
苏梁浅用了晚膳,回房间时,见五姨娘站在院中。
苏梁浅醒来后,雪,一直就没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五姨娘的身上,几层的白,她咬着唇,脸色煞白,脸上被冻出来的红,让她说不出的娇艳,看到苏梁浅,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但是并没有上前。
那神情,异常坚持。
苏梁浅无动于衷。
等她洗漱完,透过微敞的窗户,还能在原来的位置,看到五姨娘的身影。
风雪中,娇弱的身姿,瑟瑟发抖。
茯苓最是心软,走到苏梁浅的跟前道:“奴婢劝过好多次让她回去,她就是不听,已经这样站了一个时辰了,小姐,不如就见见她,看她要说什么,她说完了,自然就离开了。”
五姨娘曾帮桂嬷嬷求过情,桂嬷嬷也帮着道:“这样冷的天,再站下去,肯定得病了,影响也不好,这明天就除夕了,小姐您——”
“让她进来。”
苏梁浅看着关心的桂嬷嬷,“看在桂嬷嬷的面上。”
桂嬷嬷笑着诶了声,茯苓已经出门叫五姨娘了。
五姨娘站了这么久,浑身都僵硬了,一进屋,这一冷一热,直接就打了个哆嗦。
五姨娘刚进来,很快就有桂嬷嬷吩咐的丫鬟,送来了热姜茶,五姨娘僵硬着道了谢,手都是打抖的,冒热气的姜茶,一口气全喝了。
苏梁浅将所有的下人屏退。
五姨娘上前几步,直接跪在苏梁浅面前,“小姐可大好了?贱妾错了,贱妾真的知错了,贱妾没想到那畜生会咬小姐,求小姐责罚。”
五姨娘张口就是请罪,她的声音,听着都还有些发颤,诚心的很。
苏梁浅昏迷的这几日,她时时提心吊胆,就没一日是安宁的,从秋灵的口中得知她已经醒来,五姨娘觉得就和做梦似的,不亲自看一眼,她都不安心,她更怕苏梁浅会在这时候舍弃她。
“贱妾不该擅作主张,还请小姐再给贱妾一个机会。”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苏梁浅回来,也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她更看到了希望,若这时候被苏梁浅舍弃,被萧燕折磨打压,在苏府不能立足是小,她这仇,永远都不能报了。
五姨娘说着,有眼泪流了出来,懊悔不已。
“五姨娘的仇人,好像不只是夫人那么简单。”
五姨娘一颤,虽然知道瞒不过苏梁浅,但她这样直接问,她心里还是发虚。
“小姐,贱妾……”
五姨娘咬着嘴唇,似乎并不是很想说。
“五姨娘不想说,不说也无妨,我对五姨娘的故事,不感兴趣。”目的相同,即可。
“五姨娘做事,我是很放心的,但自作主张,改变允诺好的计划,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合作的。”
五姨娘一听,急了,跪着往苏梁浅的方向走了几步,手按在她的脚背上,抬头,眼底的执念深沉,“小姐,贱妾用性命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甘为小姐手中的棋子!”
苏梁浅的实力,比她想象的深不可测。
她有后台背景,她没有,论手段身份,她更是和她相差甚远。
说是合作,其实苏梁浅才是主导的一方。
她没了她,一切照常,但她要没了苏梁浅,却很难做成什么。
“那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五姨娘眼睛一亮,苏梁浅直视她的眼眸,“我不管五姨娘的仇人是谁,你怎么做,我也不会干涉,但有一点——”
五姨娘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梁浅。
苏梁浅直言,她的目标,不只是萧燕那么简单,她肯定知道,她想针对的还有谁,她说她不会干涉?
五姨娘狂喜,“小姐您说。”
苏梁浅神色认真,一字一句,用不容违抗的口气道:“复仇不是滥杀无辜,不许伤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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