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面色缓和不少,“你们不明白,这里真的不再需要人来了。”
她带她们走到厨房内,有一个偃甲人正在扫地,一个偃甲人正在搬动东西,“粗活它们做,细活我做,那些孩子也能帮忙,我们这里东西很齐全。”
江舟吃惊地望着偃甲,为什么这里会有偃甲人?
难不成小小慈幼坊的偃术领先学宫二十年?
阿婆看出她的疑惑,笑着摇头,“这是学宫送给我们的。”
江舟征得她的同意后,与商仪上前细细观看两具偃甲人。这两具一眼就能看出是僵硬机械的偃甲,自然比不上传说中载歌载舞与人无异的偃人,但能模仿人进行劳作、生产,已是十分难得。
只通过关节间隙往里粗粗看了一下,江舟就发现其中有许多精细部位,每一个都环环相扣,一起运作,构成这个复杂的偃甲。而所能看见的部位,仿佛与桐酒让她们练习的课业相同。
阿婆道:“它们能做很多的事情,也不会嫌弃那群孩子们,已经是我们的朋友。”
江舟扭头问:“可是它们会讲故事吗?我可以说话本!”
宋青云:“我也可以!”
阿婆双手交握,心中纠结。比起冰冷的偃甲,她知道那群孩子更渴望与活生生的人做朋友。
但从前无涯学子来了又去,赤/裸/裸的歧视与嫌恶,像一把把尖利的刀锋,在血肉柔软的心房上一次次切割。
她不怪那些学子,也不怪陆续搬离的邻里街坊。
只是如若不能展露善意,请把恶意收敛起来,不要表现如此明显。
江舟尝试说服阿婆,“偃甲终究是死物,无法代替人,更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朋友’,婆婆,你蛋黄酥做得这么好吃,日后我就一直赖在这里了,只盼你别赶我走才是。”
阿婆望着她,有些失神,片刻后微微笑起来,“罢了,你们先看看再说吧。”她朝外吆喝几声,几个人从草丛后冒出头来——他们之前一直在默默观察这几个来客。
“过来吧,”阿婆招手,“别害怕,”她掉头朝江舟她们说:“你们也别害怕。”
江舟初时有些疑惑,但看那几人从树影下慢慢走进,走入阳光中,忽而恍然。
这些人皆是畸形。有人本该生有双臂的地方,是两个光秃秃的肉团,有人正好相反,长出四只手臂,有人腿粗如象,还有个最小的孩子,长有两个脑袋。
江舟明白从前人的恐慌了,如若他们走到街上,只怕会立刻被人喊作怪物。
而这样的“怪物”,她曾经见过,在北疆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