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云脸一红,“也没有,只是我爹常说,让我好好读书,日后去昆吾为国效力。”
和气道:“我家老爷子总是念叨,让我好好读书,日后当个有文化的奸商。”
宋青云:“圣人脚下,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她掉头看向江舟二人,“你们读书是为什么呀?”
江舟:“不知道,我没有爹。”
宋青云连忙致歉,江舟摆手,不太在意,她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或者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志向。
商仪道:“我父亲在世时,想让我安遂平稳过完一生。”
这是前生她很久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自从逆命侯一去不返,她的身边从此空无一人,依仗父王留下的暗卫,才从那个乱世中搏得一线生机。后来她常常回想往事,想舟舟,也想从没谋面的父母,想她这一生错过的亲缘情缘。
书生们总想青云直上,一朝登天子堂前,却不知天子这个位子,身前是金碧辉煌,身后却已空无一人。
相伴着,唯有万里江山如画。
所幸一生里遇到了江舟,赠予她灰暗的回忆里一抹璀璨亮色,虽苦尤甜。
宋青云再次叮嘱:“你们可千万不要和我爹说呀,他知道我来这里会打死我的。”
江舟笑道:“宋叔舍得打你?”
宋青云吐舌,“万一呢!”她皱着眉,苦巴巴说:“你可别看我爹好说话,以前我同慈幼坊的人一起玩,他念叨了我三四年,还要街坊看好,不许我再到那边去。”
江舟:“那也是为了你好。”
唯一的闺女,宋叔当作掌上明珠,捧在掌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不肯让她去有传染瘟疫怪病之嫌的慈幼坊了。
慈幼坊在东城城郊。
秋光正好,城郊大道旁也栽了数株金桂,香甜花香随风拂面。
还走着,忽闻一阵嗒嗒马蹄,清朗歌声。
几人掉头看去,一众学子纵酒放歌,马蹄踏花,从大道疾驰而去,双袖盈风,白色学服如浪翻滚。
和气道:“那是武道院的新生,今日组织郊游。”
江舟知道,每至周末,武道院学子便会相邀结伴出游。他们申请经费的理由也很充足,春日说是春风和沐,正宜练剑;夏日说是夏花绚烂,正宜弯弓;秋日说是桂香正好,何不树下读兵法;冬日大家都不出去,天冷,围在学舍吃火锅多安逸。
至于玩?
武道院的事,能叫玩吗?
她们目送少年纵马远去,齐齐发出羡慕的声音。
宋青云:“为什么武道院这么放纵?学宫还给他们拨钱。”
和气笑眯眯道:“你数数黄金台上多少桂花,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大道转到一条小路上,沿着潺潺小溪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一间白墙黑瓦的宅子。
两扇大门虚掩,里面出奇安静。
宋青云伸手推门,诧异道:“为什么这么静?他们以前总是闹腾。”
江舟拦住她,走在最前,推开门的刹那,一桶凉水朝她当头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