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剑来 >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三三得几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三三得几

是没辙的事情,可你总不能让我都不诉苦吧?”

赵铁砚愈发心酸几分,还是笑道:“以后会好起来的。等到掌门师兄成为一位金丹地仙,我们这个门派就算在桐叶洲山上真正有一席之地了。”商祚直接闷了一碗酒,神色苦闷道:“前不久瞧见了一棵好苗子,资质那是真好,我觉得不比掌门师兄差,可惜没争过,给别家抢了去,老子认怂,屁都不敢放一

个。”

赵铁砚无言以对,犹豫了一下,问道:“还在京城?有没有斡旋的余地?”商祚摇头道:“出手抢人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元婴境。其实对方还算厚道,比较客气了。况且那孩子已经正式拜师,他还主动跑来跟我道了个歉。还说帮他师父捎

句话,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偿还一份道缘给丹井派。”

赵铁砚叹了口气,当年门派历代祖师中,境界最高的一位,就是元婴。只是上次桐叶洲大劫临头,整座师门都带着神主搬迁去了五彩天下,赵铁砚他们几个,是不愿意离开,主动留下。除了掌门师兄和如今管钱的师姐,其余像赵铁

砚和商祚几个,当年连祖师堂嫡传弟子身份都不是。听说八十年后,五彩天下会开门一次,不知道到时候又是怎样一种光景了。

赵铁砚说道:“下山之前,掌门师兄跟黄师姐喊上我,有了个决定,跟你通个气,也想听一听你的看法。”商祚捻起一颗盐水花生,细细嚼着,神色哀伤,语气却是异常坚定说道:“不管你们商量出个什么,反正我是早就想好了,就算他们在八十年后回到桐叶洲,我也

不认他们是祖师了。你们三个如果是想着认祖归宗的,就帮我将丹井派谱牒勾销,我就不回山挨白眼了,反正有我没有,都没两样。以前是,以后更是。”

赵铁砚笑道:“你想岔了,我们几个,跟你都是一样的看法。”借酒浇愁互说心声的功夫,商祚的弟子来后院这边禀报消息,铺子里边来了个外出找财路的炼气士,递交拜帖,对方说自己有个小门派,精通机关营造和经济一

道,看看有无机会与贵派合作。赵铁砚打开帖盒,看过那张拜帖上边的文字内容,递给师弟,最终赵铁砚和商祚面面相觑,给整懵了。

打秋风,也不找个家底厚的诓骗?

商祚吩咐弟子说道:“好言好语,打发了对方便是,别起无谓的争执。”

不曾想那个不速之客,已经自顾自从铺子来到后院,笑容挂满笑容,伸手招呼道:“赵掌律,商兄弟,好久不见!”

只因为对方过于热络,感情炙热得就像与老友久别重逢,赵铁砚看了眼商祚,商祚也在看赵铁砚,都以为是对方的朋友登门。

见过胡搅蛮缠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白衣少年好像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满脸诚挚神色,站在院中天井那边自说自话,“传闻丹井派山中有二十四潭,分别以节气命名。真是一个山清水秀适宜修道、养

眼又养心的好地方啊。在小子看来,不出个上五境的通天人物,真是没天理了。”少年继续说道:“我还听说你们开山祖师是个行脚郎中出身,在那山市中贩卖药材,偶遇异人,因为宅心仁厚,得到一桩仙缘,就此走上修行道路。此后奇遇连连

,也是受之无愧的。直到丹井派的香火道统传到了这一代掌门手上,话该怎么说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门口那边有个双臂环胸的男人,听到这里,呵了一声。

商祚脸色不悦,说道:“有事说事。”少年说道:“我呢,也是有个自家山头的正儿八经的谱牒修士,不过到底是个新兴门派,底蕴不够,就只好亲自外出挣钱了,除了我是个营造高手,还有几个农家、药家修士,建造和打理园圃,栽培奇花异草,移植仙家古木,挑选和搬迁风水石,搞些青鹤白鹿云中飞鱼啥啊,都不难,能让一个山上门派变得更有仙家风范,此外仿造牌坊古碑,托名山崖石刻,甚至可以担任临时供奉,纸面客卿,帮忙撑场面,或是牵线搭桥,与别家租借渡船,等等,只要是你们能想到的,我都会

,你们想不到的,说句不吹牛的,我也会。总之,就是凭本事讲良心,出门在外挣点辛苦钱。”

少年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某人,“比如身后这位朋友,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药家练气士,绝对是一把好手!”

冯雪涛笑道:“手艺还行。”

成为地仙之前,冯雪涛的老本行,确是农家手段。

赵铁砚忍住笑,“具体价格怎么算?”

白衣少年说道:“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商祚以心声提醒道:“赵师兄,小心对方是冲着你那支铁锏而来。说不定他们早就来这边踩过点了,就等你出现。”

毕竟如今丹井派最值钱的物件,就是这件镇山之宝了。

赵铁砚说道:“理当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更怕这伙人与丹井派有旧怨。”

少年踮起脚,伸长脖子,望向屋内桌上,“不如喝点小酒儿,弄几个下酒菜?退一万步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交个朋友。”

商祚眼尖,问道:“这位仙师身上的法袍,可不便宜。”白衣少年双手叉腰,“那必须的,打肿脸充胖子嘛。老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辈学道之人,出门在外,难免遇到些狗眼看人低的,所以还是要讲一讲行头和排

场的。”那个商祚弟子兼任店铺伙计的少年,刚学会心声言语,与师父和掌律师伯说道:“这家伙刚才在外边赖着不走,蹲门口跟我聊了半天,是不是骗子不好说,反正脾

气蛮好的。”

单纯少年没敢说那同龄人,一见面就夸赞自己根骨清奇,是百年一遇的修道仙材啊,为何沦落市井,不去山中求仙?

这类话语,若是不管真伪,听着总是舒服的。

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富贵公卿,近期都领着一些个聪明伶俐的自家晚辈,走门串户,有些已经认了好几个师父。

商祚倒也想收几个不记名的便宜徒弟,奈何现如今丹井派的底细,根本经不起查询,一查就露馅。

否则像那些中五境的,只要登门,来者不拒,只需传授一门粗浅的吐纳术,或是教一篇东拼西凑而来的道诀,再给几颗吃不死人的丹药,就可以挣个盆满钵盈。

至于这个新收的弟子,哪怕资质再一般,也是个能修行仙家术法的,能够被自己找到,商祚已经心满意足,属于意外之喜。

赵铁砚耐心再好,也有了下逐客令的念头。

崔东山笑道:“不着急赶人,其实我之所以登门求见,买卖之外,还有一段缘法可讲。”

赵铁砚问道:“此话怎讲?”

崔东山说道:“先前我家先生,带着一个头戴貂帽的女子,在一处yín祠山神地界,见过你们。先生与我提及此事,说你们山规门风都好。”赵铁砚稍微心定几分,那貂帽少女抖搂过一份仙家手段,道行不低,相当不俗。若是她与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青衫男子,真看上了自己那铁锏,在荒郊野岭

,他们要明抢都不难,没必要弄得这么曲折。道理再简单不过,可以强抢,何必坑骗?

赵铁砚将那拜帖抛还给白衣少年,说道:“所求何事,恳请直言。”崔东山笑道:“寺庙有下院,仙府有上宗。是不是这个理儿?照理说,你们这些旧丹井派的弃子,哪怕受了委屈,还是要忍辱负重的,继续守着个空壳祖业,以后

他们返回,再乖乖双手奉上。”

“只是浩然文庙排行老四的亚圣,说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没听过?亚圣可没教读书人变得愚忠愚孝,君不君,臣便可以不臣,这才是正理,是有先后顺序的。”“需知修行最怕错走了道路,乱拜山头,认贼作父。修道之人,七情六欲乱窜,不得诚心正意,千头万绪,犹如狮子身上虫。自当整理山规,重振家风。大浪淘沙

,淘盆沙尽之时,即见真金。我看你们就很好,上梁不正下梁反而不歪,好极了。”

“修行求仙,修行向道,还是有点不一样。满身铜臭气,怎就不是修道人,不是纤尘不染的字面仙人而已。”

商祚以心声道:“赵师兄,我说不过他。”

那厮在发酒疯,说胡话?

好像不是。细嚼起来,颇有几分道理?

赵铁砚说道:“可能跟掌门师兄有的聊。”

崔东山眨眨眼,望向那个店伙计,“少年郎,我与你一见投缘,要帮你编写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精彩故事。”

少年兴高采烈,不敢置信,怯生生问道:“我真能修行得道,当那仙人?”

崔东山嬉皮笑脸道:“你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后半截故事里的主人公。”

少年没听出话外话,神色懵懂,“啥?”

崔东山拍了拍少年肩膀,“这么聪明,难怪咱俩投缘。”

赵铁砚思量片刻,问道:“能不能说得再简单一点?”

崔东山大声嚷嚷道:“既然咱们都是明白事理的敞亮人,我就明说了,今天亲自登门,是要与一座焕然一新的丹井派结盟!”

赵铁砚愈发一头雾水,好奇询问那白衣少年,“敢问贵派名称?”

只见那白衣少年咧嘴笑道:“说过了,是个新兴门派,叫青萍剑宗!”

商祚叹了口气,以心声说道:“师兄,我真心受不了这小子!”

赵铁砚笑道:“那敢问这位仙师,是不是姓崔名东山?”

白衣少年使劲点头,“对啊,我是崔东山啊。”

赵铁砚深呼吸一口气,“滚!”

崔东山转头说道:“青秘道友,瞧见没,都猜出我身份了,脑子比你灵光唉。”

冯雪涛笑着点头,“好像是的。”

青秘?

玉圭宗那个新供奉,皑皑洲飞升境修士?确实,听说这位老神仙如今就身在京城。

商祚怒喝道:“都给老子滚蛋!”

崔东山竖起大拇指,“敬你们是条汉子,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什么了,我们啥时候开始喝酒啊。”

崔东山转头问道:“青秘道友,好像谈崩了,怎么讲?”

冯雪涛笑道:“我无所谓,留下喝酒也可以,滚也行。”崔东山抱拳,使劲摇晃了几下,“后会有期。真要遇到事情,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了,可以去鱼鳞渡那艘桐荫渡船找人,就说你们与谢次席打过照面,或是直接找我

身边这个冯雪涛。”

赵铁砚笑道:“那我与师弟就不送客了。”

商祚突然说道:“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企图,我都想跟你们说明一事,我丹井派也有很多道心纯粹的修道之人。”

大概牵肠挂肚的想念,就像不善饮酒之人,闷下一碗烈酒。

崔东山点点头,“肯定的,否则也不会有你们几个,能让我来这边说这么多。害我喝酒都白喝了,口渴,真不能一起喝酒?”

冯雪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率先转身离开。

崔东山学那台戏台上的人物,翘起脚,作持鞭骑马状,喊道:“道友慢行。”出了铺子,崔东山双手笼袖,语重心长道:“青秘道友,云游四方,行脚万里,人物事景,我们可不能只是走走看看啊。都说人身即是一座小天地,山泽野修,孑

然一身,无牵无挂,当真没有看轻了自身?”“能否遇仙,是否分心,是看过眼云烟,还是当中流砥柱,何处不是心关,在那滩头教人哑口无言。心猿跳跃意马驰,我辈登山修道之士,面壁而行,如何自处?

“我知道这些话,你道心足够坚韧,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作为斩鸡头烧黄纸的朋友,我还是要与你说上一说。”

“冯兄,是不是被感动了?突然觉得我这人怪好嘞?”

冯雪涛板着脸说道:“滚。”

崔东山果真独自走了,“好嘞,得令!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哒哒哒。”

————

在那对谁而言好像都是异乡之地的光阴长河,陆沉找到郑居中,“何必做到这一步?”

郑居中淡然道:“陆掌教,你觉得我需要用言语恐吓谁吗?”

陆沉装傻扮痴,“啊?郑先生说了啥?”

郑居中置若罔闻。

要与青冥天下兑子。

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白玉京的事情。

陆沉蓦然瞪圆眼睛,伸手指向自己的脸,“郑先生,你看看贫道的眼神和脸色,真诚不真诚,信不信?”

陆沉捶胸顿足,“说句不夸张的,贫道比你还信啊!”

郑居中只是沉默。

某一局约定好的棋局,棋盘就是整个青冥天下。

对弈双方,各有先手。

郑居中的先手,是率先跻身十四境。

大掌教寇名的先手,是一座白玉京。

陆沉神色黯然,“自度自修,不好吗?”

“何必主动入局,当那搅屎棍。唉,话也不能这么说,青冥天下不是一座粪坑,郑先生更不是搅屎棍。”

陆沉喃喃重复说道:“郑居中和青冥天下自然都不是如此。”

郑居中终于开口说道:“记得上古岁月里,对游士和修道之人来说,一个人的出生之地,是谓乡国。居止和侍奉之国,名为家国,祖籍所在则为祖国。”

陆沉问道:“你不是偏心,在帮谁?或是更早跟谁达到了某种秘密约定,不得已为之?”

郑居中摇摇头,“皆否。”

陆沉破天荒暴跳如雷,指着郑居中鼻子骂道:“仗着自个儿聪明就欺负人的王八蛋,说说看,你到底图个什么?这份天下大乱的因果,你郑居中担当得起?”

郑居中微笑道:“我本就是在自度自修,如果三个十四境胜不过余斗,那么三个伪十五呢?”

陆沉继续大骂不已,“什么算数,谁教你的,三三得九还是三三得一啊?!”

郑居中一挥袖子,“陆沉你骂归骂,别唾沫星子乱溅。”

陆沉颓然坐地,委屈万分,抽了抽鼻子,“小道这不是急眼了,情难自禁嘛。”

郑居中缓缓说道:“在我看来,陆沉是整座酒缸里的唯一清醒人。”

陆沉却是没来由想起一句话,自言自语道:“不曾醉过,怨酒。”

郑居中微笑道:“明天如何明天见。既然今日无事,我们不如喝酒?”年复一年,野花开遍人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一念永恒飞剑问道仙域天尊八戒泡妞系统通天神捕点道为止不朽凡人无界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