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是齐国小皇子,齐国与燕国比邻,这群人不仅要把人劫走,被捉住了还要嫁祸他国,声势浩大的来,弄成这个样子,实在算不得聪明。若真要来带回小皇子,大可趁白降出门时敲晕了带走,偏用了这么蠢笨的方式,不知白降心中会作何感想。
“在想什么,说来听听。”栖月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的手指敲着扶手,惯常的闲适模样,却目光如炬。几乎要从沉默的郦清妍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在想长公主今夜歇在我这里,明日该弄什么早膳给她吃。”郦清妍很认真地回答。
栖月手一错,下巴滑下去,差点砸在椅子上。原以为她在想事态发展,或是这件事对两国关系的影响,最不济也该想想自己会怎么处理,结果……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随便弄就行,她早膳向来进的不多。”
“殿下可大致告诉我长公主喜欢的吃食,让人预备着,不至于吃不惯。”
栖月想了想,“一杯牛乳酪,一枚煎蛋,两片麦面包,一份玉子烧,一小碟干果碎,还有各色水果混合起来的叫什么……沙腊?她自己经常这么吃,想来都是喜欢的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样还叫进的不多?郦清妍咂咂嘴,有些感慨,猜测这摸约是她那个世界的早膳食谱。梳理了一番,其他的倒是很易做,不过其中有一样很陌生,问出来,“不知殿下所说的麦面包是何物?”
“是永安的点子,像糕点又像馒头,只得她宫里的厨子会做,你不用弄这个。”
郦清妍点头,看了看窗户,“夜色太深,想来殿下困乏。殿下不宜在后院久留,我遣人送您去前院歇息吧。”
“歇不歇的无妨,反正天也快亮了,你陪我说会儿话罢。”
看着外头还乌漆嘛黑一点要天亮的趋势都没有,郦清妍内心重重叹了一口气,为自己默哀一瞬,努力忽略闷重得快要砸在地上的脑袋,调整了几下脸上快要僵硬的肉,强撑着扬起得体的笑来,“殿下想聊什么?殿下可饿了,我让下人做些吃得来。”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长公主殿下能否睡得安稳。”
“她性子古怪,少与人亲近,倒是和你相处的挺好。来前听下人说,你同她聊的甚欢,聊了些什么?”栖月不想让对方睡觉的时候,才不会管你头疼不头疼,是不是困到极致,就是要死了也得陪他聊欢畅了再咽气。
郦清妍觉得既心塞又心累。
“也没有什么,长公主殿下要听故事,我便给她讲了几个故事。”
“说来听听,我也想听。”
“讲与长公主殿下的,殿下许不爱听吧。”郦清妍嘴角微搐道。
“拿不准,我每晚给她念话本,觉着有些故事还是不错的,未必就不爱听你讲的。”
“……”
宁王殿下你今晚就不准备放过我了是不是!郦清妍磨牙。
和永安说的那些哪里能拿出来顺便讲,要是乱诌一通,到时与永安的口供对不上,欺骗乃大罪,郦清妍这辈子估计也就到头了。正在酝酿着要怎么把话圆过去才好,栖月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对方莫名其妙的。
“瞧你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想不起来具体讲了些什么?罢了,我自去问永安好了。”郦清妍一口气松到一半,栖月又道,“你给我讲和永安那个不一样的吧。”
郦清妍都要哭了。
栖月见把人逗的差不多了,才施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你冷冰冰的样子,是哭是笑,总要带一点才好,活的如此隐忍,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一直在捉弄我,想我露出更多的表情来?郦清妍带着如是疑惑看他。
栖月又笑起来,“我只是喜欢折腾人而已,并非特指。”
听他这样说,郦清妍的心反倒定下来,“谢殿下抬爱。”能留着命被他捉弄,而非直接杀死,算不算得上是一大幸事?
“你自去歇吧,我去找敬王谈事情。”
郦清妍站起来行礼,“恭送宁王殿下。”
白降是被人从温软舒适的床铺里直接揪起来的,失了武功,身体又未恢复完好,他的警觉性不比从前,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被人扛着在寒风中大吸了几口冷气,才完全清醒。
“你们是什么人!”被扛在对方肩上,头朝下不住颠簸,白降难受的直想吐。仔细回想着,确定自己在皇城之中没有仇敌,不至于有人会这样兴师动众来捉拿自己。白降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殿下莫惊,我们是王后娘娘的人。”旁边有人回话,快速的前行让其声音被寒风割接成好几段。
“焚禅?放我下来!我不回去!”白降听完焚禅的话就开始挣扎。扛着他的秦茂死死钳制住他的腿,不让他从肩膀上跳下来。“殿下,王后娘娘让小的们务必在元宵节前带您回去。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出来了这么多年,连信也不给娘娘写一封,怪不得娘娘出此下策。”
“搞出这么大阵仗就只为了冲进来抓我,出此下策的是你们不是母后吧?”这么一群愚蠢之至的人,白降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们。
“小的们久等殿下,也不见殿下出府,只能这样了。”焚禅回答的挺委屈的。
“本殿命令你放我下去!”白降仍旧挣扎,没了功夫,哪里还有力气逃脱。
秦茂根本不听,“殿下虚弱至此,如何还要平白伤到自己,小的是不会放开您的。殿下喜欢那小姐的事,已为皇后娘娘知晓了,只要殿下乖乖回去,娘娘同意马上派人来提亲。”
“这不是提不提亲的问题,她现在伤的重,你们就不能让我陪着她等到伤好么?”
“不能。”众人齐刷刷干巴巴地回答。
白降郁卒的胸口闷痛。
有焚禅和秦茂在,大家很迅速的甩掉了跟随而来的尾巴。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成功带走小皇子,刚出皇城,准备进入一处茂密森林与同行而来的人汇合,就被前方立在树梢的男人逼得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