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再次点头。
“后悔么?”
青衫男子摇头。
自从被人找上,自从知晓要做那人的影子,他就已没有回头路。
不,不是那人,是主子,是他要效命的主子,能为主子效命,是他的荣幸,又怎么可能后悔成为影子,成为主子的影子?
“很好,殿下让我转告你,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我知道。”
青衫男子终于启口。
“不错,声音已无二样,仪态和风姿也没多大的差别,但你要记住,能不说话就尽量别说话,这样一来,就让人难以看出破绽,知道吗?”
和青衫男子对话之人,正是刘能。
“公公之言,我都有牢记在心。”青衫男子道。
刘能道:“只要走出这间密室,你我就是主仆,这点千万不能忘记。”
“嗯。”青衫男子从椅上站起,转向他:“走吧。”看着眼前俊美绝伦的容颜,刘能短暂怔忪片刻,道:“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若是不仔细看,都会将你误认成是殿下。”青衫男子面色不动,声音低沉疏冷:“我是主人的影子。”
两人前后脚走出密室,刘能道:“殿下今晚就安寝在郑侧妃院里。”
青衫男子轻颔首,并未多言。
刘能看在眼里,甚感满意。
夜很安静,宫中各殿主子陆续皆已安寝,东宫,雪院。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从婢女口中得知太子已前往丽院,云轻雪的脸色是乍青乍白,不时变化着。坐在床边,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牢牢地握在一起,只觉今日是她平生受到最大的羞辱。
花轿从小宫门抬进东宫,且是跟在另一顶花轿后进入,就这便也罢了,他,他竟然连拜堂仪式都省了,最后的最后,还“拍拍拍”地打她的脸,前往丽院与旁的女人度新婚之夜。
是,她是有自己的想法,是没想过今晚要发生什么,但,她想是一回事,他做又是另一回事。
“表兄,太子表兄,难道在你心里我一点分量都没有?”
彩青和彩碧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也在为主子不平,觉得太子做得实在是过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家主子也是太师府的嫡小姐,更是太子的嫡亲表妹,怎连个武夫的女儿都不如?
拜堂仪式没有,洞.房花烛夜,直接给个没脸,这往后让主子如何在东宫立足?
“彩青,彩碧,你们说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红烛摇曳,云轻雪眸中有着怒意和不甘:“我是殿下的表妹,是他的嫡亲表妹,他怎能如此待我?”彩青,彩碧抬起头,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半晌,彩碧咬唇道:“侧妃,兴许,兴许殿下一会就过来也说不定。”
“会吗?他会吗?我看他今日的举动明显是故意的,可是我就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就这么对我?先是求旨娶九丫头为正妃,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好,我只当他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忍,忍着他想起我,娶我进东宫,陪伴在他左右,然,结果怎样,你们不是不知道。”云轻雪真正的心思,自然不会对两个婢女说,即便她们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会道出自己的秘密,因此,她现在可以说是在打悲情牌,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而这苦是宫衍带给她的,这令彩青,彩碧两个不由为自家主子更为痛心,她们甚至心生悲愤,恨不得立刻冲进丽院,请太子到雪院来看望主子。
“我等啊等,等了近乎两年,都没等到宫里的指婚圣旨,于是,我以那种不要命的法子,向他表露真心,这才有了今日。然而,他一点点都不在乎,一点点都不在乎……”泪水顺着艳丽绝美的脸庞滚落,她忽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挥手便扫落满桌酒菜:“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心中的怒随着一阵碎响,她终于发出,但不甘心却愈发强烈。
彩碧,彩青眼眶泛红,互看彼此一眼,彩青道:“侧妃,奴婢这就去丽院请殿下过来。”说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不,不许去!”
云轻雪眸中泪水滴滴滚落,笑容凄苦而苍凉:“不要去……你们谁也不要去,这,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失魂落魄地返回床边坐下,她瞅着狼藉一片的地面,吩咐道:“收拾干净就去睡吧!”
“侧妃……”彩青,彩碧哭着唤道。
“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就像娘说的,路是我自个选的,再苦再痛我也得自己走下去。”
接过彩碧递来的绣帕,云轻雪拭去脸上的泪,深吸口气,嘴角强挤出一抹轻柔的笑容:“你们瞧我是不是真没事,好了,彩青去收拾,彩碧服侍我沐浴。”音落,她在彩碧搀扶下走向屏风后面。
脉脉月华流转,宛若薄纱一般,在夜风中翩然荡漾。
一个时辰前。
“尼玛,大晚上的不睡觉,跟在姐儿身后作死啊!”飘出太师府,云轻舞往身后百米外斜睨一眼,暗道:“要跟是吗?那姐儿就让你跟个够!”眸中算计一闪而过,她催动真气,速度瞬间加快。
景墨染运轻功,保持着百米距离,紧跟随其身后。
“她这是要作什么?”眉头紧皱,他琢磨不透前面那一抹白色身影的心思:“不睡觉,忽高忽低在皇城中窜来窜去,是在修炼什么武道吗?”半个时辰过去,景墨染跟在云轻舞身后,从城东飘到城西,又从城西飘到城南,只觉整个人累得不要不要的。
忽地,他似是明白了什么,暗道:“你这是在玩我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由远及近,轻飘飘地传入他耳中:“好玩吗?”景墨染闻言,体内真气突然一乱,险些从高空中一头栽下。“她果真在捉弄我!”稳准内息,当景墨染朝声源处抬眼望时,哪还有那一抹白影的踪迹。
“修为不如人啊!”
暗叹一句,他落在街边一两层铺面的楼顶,遥望天边弯月,苦笑道:“我几时与毛头小子无二了?”不被待见,这已经让他很苦恼,现如今,还被她向猫捉老鼠一般玩弄,他未免也太悲催点了吧!
“丫头,你知道么?你愈发捉弄我,愈发不待见我,越是让我对你生出浓厚的兴趣……”
不想让人跟踪,云轻舞的法子很多,而刚才之所以那样,她就是存心玩弄景墨染。
损耗真气不说,还恼怒郁闷,若真能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就再好不过。
白袍翻飞,墨发轻舞,某女轻轻松松飘进皇宫,径直往东宫方向前行。说起来,姐儿也不知自个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沐浴,躺在床上准备睡大觉,却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折腾老半天,就是无法入眠。
于是乎,干脆起身穿衣,出去遛遛弯儿。
真是遛弯么?
非也!
姐儿要去闹洞.房,对,姐儿就是去闹洞.房。麻痹,一日娶两女,今晚不会要双.飞吧?某女邪恶而愤愤地想着。
哼哼,想双.飞……尼玛,咱让你单飞都飞不起,还双.飞?
盔甲声声,御林军侍卫手持长枪,高度警惕地穿梭在各殿宇之间,护卫着整个皇宫主子的安全。然,他们哪知道,一抹白色的身影,就从他们头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飘过。 东宫占地面积不小,云轻舞一眼瞅到一处院落亮着红灯笼,双眸立时半眯,往那处院落疾速前行。
亮灯的屋里,一抹颀长的身影背对窗而立。
“安置吧。”
云轻舞藏身在窗外一棵大树上,枝叶繁茂,加之她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很难被人发现行迹。
“臭男人,嘴上说得多好啊!说什么不会碰那些个女人,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安置?安置尼玛!”嘴角紧抿,某女心中腹诽不已。声音没错,灯光映照下,虽看不到正容,但就背影来分辨,应该也没有错。
啊呸!神马叫应该?不是那货本人,难不成还能是其他男人?
姐儿双眼圆睁,脸色冰冷难看,素手抬起,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真气迸出,无声无息地在窗纱上落下一个黄豆大小的圆洞。
“不是云轻雪。”云轻舞的视线透过那个圆洞,直接落在一身形苗条,容貌清丽的女子身上。
冷,美女怎就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呢?
她难道不高兴吗?
“妾身伺候殿下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