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不知这两天自个是怎么熬过来的,呆滞麻木的眸中,隐含着丝危险的气息,可饶是这样,她又能奈何?是啊,她又能奈何?还不了手,也不可以还手,因为内室珠帘后面有抹颀长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虽未说话,但她就是知道,那是主人,是至高无上的主人。
基于这个认知,怜儿心里再怒,再想杀掉眼前的贱女人,也只得忍着,必须得忍着。同是女人,她怎就能得主子那般信任,自己却连与主人说话的机会都极少有?是靠姿色,靠身体么?肯定是这样的,这个贱女人肯定是靠那两样,迷.惑了主人,要不然,她有什么能耐爬上高位?
直接代主人指使自己和苏左使行事。
冰清玉洁,啊呸!
门下之人有哪个会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怜儿心里愤愤道。
“主人的计划不容耽搁,你这次回去后,务必让苏左使认清他的身份,否则,你们俩就一起死吧!”叫春娘的女子冷着脸,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灵鹫门少掌门的真实身份,也必须尽快打听出来。”
“是。”
怜儿低应。
“苏左使,我这两日在这贱女人手上遭的罪,全是为你,你可知道?”心下苦涩难耐,她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下去吧!”
春娘摆手,冰冷的脸上,这一刻看不出丝毫情绪。
“是。”怜儿再次应声,然后缓慢转身,脚步虚浮,出了房门。
为什么?主人为什么不见她?人明明在内室站着,为什么就不走出来,对她说句话?带上房门,怜儿眼眶一酸,泪顿如雨下。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做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主人倚重,得到主人最大的信任,可照今天的情形看,在主人心里,她或许仅仅只是个右使,一个随时都可以更换的右使,与春娘那个践人根本无法比。
“慕白的事我心里清楚,你无需为此着恼。”男人温润的嗓音自内室传出,春娘身子一震,单膝跪地道:“是春娘管教不力,还请主人责罚!”苏慕白,主人对你信任有加,而你倒好,竟为私事辜负主人的期望,实在不该!
她神色恭敬,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丝毫人气。
“不怨你,起来吧!”男人叹了口气,道:“慕白的忠心毋庸置疑,右使对他又是一往情深,有些事没有传信儿给你,其实也情有可原。”春娘谢主人不罪之恩后,起身站在内室门外,抿唇聆听,并未多言。
“灵鹫门最近很风光,倘若能与其搭上关系,与我们来说有着莫大的裨益。”
春娘眉头微蹙,道:“要想搭上关系怕是很难。”
“我知道。”男人点头:“灵鹫门内部,都无人见过他们的掌门,一年多前又突然出现个少掌门,而这位少掌门更是个神秘的,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着实很难,但搭上灵鹫门这条线,是我天龙门目前必须要做的。”
“右使带来的消息,说灵鹫门的少掌门好似在钱塘一带活动频繁,让她和苏左使从那边打探其身份,应该能得到些线索。”春娘道。
男人静默片刻,轻“嗯”一声,道:“门中坏规矩的,杀无赦,还有,吩咐下去最近行事都小心些。”
“是。”春娘恭敬应声。
半晌,没听到内室再传出声音,她禁不住轻唤:“主人……”
“有事?”无波无澜的声音自男人口中溢出。春娘眸光闪动,咬咬牙,道:“要是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与主人成事怕是多有不利。”男人皱了下眉头,而后道:“京中之前出的事,你该没忘吧?”
春娘想了想,道:“主人是说那几位大人之死?”
男人没出声,春娘又道:“就算如主人早先所言,是东宫出的手,可这与咱天龙门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行事缜密,一旦我被怀疑上,天龙门早晚会进入他的视线,不,或许已经被他留意到。”男人声音微冷,不复刚才那般温润:“记住,必须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会出大乱子!” “春娘谨记主人吩咐。”春娘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合之境中期主人可有冲破?”
“让门中多送些‘精魄’过来。”冲破合之境初期,他仅用不到一年时间,谁知,这第二阶,无论他多用功修炼,这都快要两年,却怎么也破不了,想来是遇到了瓶颈,但多服用精魄,成功冲关的几率势必会大些。
春娘朝珠帘后看了眼,低应道:“属下马上就往门中传信。”男人没有言语,待内室传出一阵轻微响动后,春娘轻松口气的同时,眸中情愫毫不遮掩地流露了出来:“你……你还是走了!”豁开珠帘,她走进内室,嘴角笑容苦涩至极。
烛火摇曳,一室空寂。
东宫书房,宫衍负手立于窗前,道:“多年来,各地接连有不少婴儿丢失,尤其是近两年,婴儿丢失的数量明显在增加,若是再任事态发展下去,民心躁动,终将导致民变。”顿了下,他又道:“还有,各地隐约传出未婚女子忽然失踪,但没过两日就会被送回府……”
沐瑾抱臂靠在书案上,脸上表情尤为严肃。
“你说的我清楚,但这样的诡异事件,着实令人摸不着头绪。”
“诡异事件?”宫衍转身,看向他道:“一点都不诡异。”
“怎么说?”沐瑾不解。
宫衍道:“修炼邪功,这两起事件,应该都与修炼邪功有关。”拧眉沉思,沐瑾还是不太明白:“用婴儿能修炼什么邪功?还有那些失踪后,又被送回的女子,她们除过失.贞外,性命并无大碍,这怎么想也与修炼功法扯不上关系啊!”
“用婴儿修炼什么邪功我不知道,但女子失.贞,与修炼武道却有着一定关联。”宫衍这话一出,沐瑾立时目露诧异:“这你都知道?”
“古籍上看到的。服用玉.女精.血,会令武者进阶时间缩短。”宫衍说得笃定,沐瑾听着,只觉反胃得紧:“你的意思我已基本明白,你这是要我借着这次巡视各地铺面之机,秘密调查这两件事。”
轻颔首,宫衍道:“人手你自己看着安排,一旦有什么发现,立马传信给我。”
“但凡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我都会递消息给你的。”呼气,吸气,胃里不适感消散,沐瑾很狗腿地笑着道:“你不打算给我说说新宝阁的事。”宫衍好看的眉皱了皱,注视着他道:“想知道什么?”
沐瑾桃花眼中满是精芒,笑嘻嘻地道:“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可我不想告诉你。”若不是收到静影陆续传回的信儿,他还真想不到她会是灵鹫门的少掌门。“衍,你的表情不对哦!”盯着宫衍的双目,沐瑾摩挲着弧线优美的下巴道:“快说,那少掌门是谁?与你有何瓜葛?”
宫衍眼里的柔色和寵溺很快散去,哼了声,道:“想知道自个打听去。”
“我能打听出还用得着问你!”沐瑾撇撇嘴,妖冶的桃花眸中,写满促狭:“瞧你刚刚的眼神,灵鹫门那位了不得的少掌门该不会是个女子吧?”宫衍抿唇,到书案后坐下,完全无视他投过来的目光,淡淡道:“是男是女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记得她是我的人。”
“呃……”
沐瑾一怔,大张嘴,好一会才道:“灵鹫门的少掌门是你的人,这话听着怎让人浮想联翩呢!”
“随你怎么想。”小丫头脑袋里不知都装了些什么,竟能制出那么多稀罕玩意,且有着惊人的经商能力,这样的她,愈来愈变得出色的她,让他不由自已地生出股子危机感。沐瑾见他背靠椅上久久不语,似是在想什么心事,于是,收起探索八卦的欲.望,道:“怎么,这都快两年了,太子.妃的身体还没好?”
宫衍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启口道:“她没事。”
“今晚你总和我打哑谜,太费脑了!”沐瑾苦巴着脸,眼里满是幽怨。
宫衍淡淡道:“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没患病。”
沐瑾呆怔:“啊?”
宫衍瞧他那样,嘴角抽了抽,语气依旧轻淡:“不要追问缘由,因为即便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就咱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缘由?”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没患病,那宫里宫外的言传又是怎么回事?沐瑾想不通,看宫衍的神色,也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可就这么憋着,好难受的。
“瑾,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宫衍神色略显凝重,缓声道:“舞儿是个极其特别的女子,我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沐瑾脑中灵光闪过,似乎,好像听明白些什么。
“太子妃这里没问题?”手指自己的脑袋,他眸光认真,低声问。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