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的军帽上也落满了尘土,他目光盯着远处的大河,嘴唇紧抿,良久没有开口,直到罗金斯基再次催促,他才递回手里的望远镜,一言不发的转身下楼。
从教堂里出来,鲍里斯没有按照罗金斯基的建议直接回集团军指挥部,而是顺着河岸向西南走。
维里察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其特殊之处,在于蜿蜒的奥列杰日河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大转弯,九十度的大转弯,原本向东流淌的大河,在维里察处掉头向南,河湾异常明显。
尽管距离河堤还有一段距离,但这里毕竟是战场,并不安全,德军反击的炮火能将这一带完全覆盖住,不过,幸运的是,德军在这一线的炮兵火力并不怎么强,落在河滩上的炮弹零零落落的,看着并不是那么危险。
当然,第54集团军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强渡,也是看中了德军部署的反击火力不够强,另外一点,就是因为这里的水流较为平缓,从而降低了强渡的难度。
河滩上的气氛很紧张,大量的士兵等着强渡大河,另外,还有一些舟桥部队正忙着在河上搭建浮桥,以便为后续的坦克和装甲车疏通道路。
在一辆被炸毁的装甲车前停住脚步,鲍里斯手搭凉棚,朝河上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争取在中午之前,夺取一个登陆场,并搭建好至少一道浮桥。”
嘴里说着,他又朝旁边跨了一步,手扶着旁边装甲车,继续说道:“在今天中午之前突破德军在这一带的防御阵地,并力求扩大这个突破口,这是方面军作战计划中的一个重要支撑,如果这个作战目的不能在预定时间内达成,那么河对岸的德军就有可能向诺温卡方向撤退,从而对集团军在那个方向上的进攻造成威胁。”
被炸毁的装甲车样子古怪,装甲车的最前方有两个车轮,后方则是履带。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鲍里斯当然知道这种装甲车是什么型号,这是一辆从德军那里缴获来的工兵车251,本身具备一定的筑桥能力。
“罗金斯基同志,你应该很清楚这场战斗的重要性,”鲍里斯转过身,面色严肃的看着罗金斯基,说道,“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也不想给你施加太多的压力,但你要明白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说起来,鲍里斯和罗金斯基的军衔都是中将,而且后者的年纪更大一些,地位自然也应该更高一些,但这种所谓的“应该”并不是必然,就凭借一个大本营代表的身份,鲍里斯就有权力处分类似罗金斯基这样的集团军级指挥员。
“是,鲍里斯同志,我明白,”身子一正,罗金斯基语气严肃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一名参谋说道,“去通知奥罗科夫同志,告诉他,我希望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听到来自119步兵军的好消息。”
“是,司令员同志!”参谋答应一声,转身就想离开。
“不讲究策略的进攻是毫无意义的,”鲍里斯伸手拦住他,说道,“我的建议是,将集团军配属炮兵调动过来,增强对德军河滩阵地的炮火打击。”
自从上一次的军制改革以来,尤其是在炮兵部队单独组成建制以来,集团军级部队的炮兵力量被削弱了,而罗金斯基的第54集团军并不在近卫序列,也算不上是精锐部队,因此,炮兵的配属更加短缺。一般情况下,集团军的指挥员是不会在战役发动之初,就将自己的炮兵力量大规模投入运用的,他们毕竟要做一些长远打算。不过,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太一样,罗金斯基必须给鲍里斯留一个好印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奥列杰日河防线,至于之后的战斗……还是留到之后再去考虑吧。
负责传达命令的参谋很快离开,不过短短二十几分钟之后,奥列杰日河北岸的苏军阵地上,轰鸣的炮声变得骤然紧促了许多,喀秋莎火箭炮发射时特有的尖啸声更是震动耳鼓。
轰鸣的炮声驱散了附着在河面上的雾气,视线透过开阔的河面,可以看到河对面弥漫着滚滚的浓烟。就在这轰鸣与浓烟中,一艘艘搭载着苏军士兵的皮艇、木筏,冒着爆炸激起的水浪与河对岸激射而来的子弹,疯狂的涌向大河南岸。
残酷的渡河作战持续了将近3个小时,上午10点35分,苏军渡河部队在奥列杰日河南岸抢占了一小块登陆场,随后,舟桥部队冒着德军反击的炮火,迅速在河面上搭建了一道浮桥。10点50分,第一辆t34坦克通过浮桥,登陆南岸,紧接着,大量苏军的装甲部队陆续过河,德军防线随之宣告崩溃。
就在第54集团军突破德军奥列杰日河防线的晚些时候,沃尔霍夫方面军下属的第18集团军收复了阿普拉克辛博尔,随后,迅速向奥列杰日城方向推进,该部与隶属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左右配合,形成一柄利刃,直插处于德军后方的卢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