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会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由敌人放过一马,这事里透着古怪。可不管多么古怪,总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去死,求生的欲望在濒死那一刻,往往比任何力量来的都大。
陆诚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起来,在雪地上打了个滚,让自己从仰躺变成了趴伏。
战靴的主人正是那个芬兰的狙击手,此刻,他躺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俨然已经是死了。
死里逃生的境遇令陆诚仿佛一瞬间有了力气,他咬牙爬到狙击手的身边,像发现腐肉的柴狗一般,努力的扒着对方的衣服这会对方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衣服应该还能扒下来,如果多等一会儿,等他的尸体彻底僵了,这一身能救命的衣服估计就扒不下来了。
求生的欲望带来无尽的力量,死去狙击手的大衣外套很快被扒下来。芬兰人的军大衣很厚实,里面填满了棉絮,尽管很重但也很保暖,唯一的遗憾是,这件大衣下摆的位置破了个洞,附近沾满了冻成冰的血污。原来这个狙击手早就受了伤,伤处在他的大腿上,这家伙估计是流血过多再加上寒冻而死掉的。
把厚实的军大衣裹在身上,又将对方小腿上缠着的皮草结下来,裹在自己的小腿上,陆诚才重新趴回刚才藏身的雪窝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尽一切可能恢复自己的体力。
在雪窝子里蜷缩了一会儿,感觉着体温恢复了一些,消失的体力似乎也得到了补充,陆诚又将狙击手遗落的行军袋拖过来,在这片该死的丛林里逃亡了将近一周,陆诚身上已经没有半点补给了,他现在需要食物。
有收获,在行军袋里不仅有作为军粮的炒面和空心粉,陆诚还很意外的找到了一包肉干,狼吞虎咽的嚼上两块,味道感觉应该像是驯鹿肉。
肚子里有了东西打底,再加上裹了厚实的棉质大衣,陆诚的体力终于在满满的恢复,这飘着大雪的天地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酷寒难耐了。
又在雪窝子里趴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身体恢复了一定的体力,陆诚才裹着大衣爬起来,回到那个芬兰狙击手的身边。
这会,狙击手的尸体已经被大雪掩埋住了,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个高低起伏不平的人形轮廓,一支带着瞄准镜的98k毛瑟步枪挂着白雪竖在尸体旁边。
陆诚伸手握住枪管,将这支步枪提在手里,拂去枪身上挂着的积雪,仔细打量一番。
步枪被保养的很好,看着就像是新的,枪身上绑缚着一些布条,是作为伪装物的,而在靠近枪托的位置处,刻了几个字母,估计是狙击手的名字,陆诚尝试着拼了拼,像是马蒂莱维斯托。
陆诚的武器在此前被围的时候丢失了,现在有这支98k拿着,总算是多了一份安全感。前世的时候当了十几年的兵,使用武器自然不在话下。
又搜了搜狙击手的尸体,把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陆诚裹上原本属于狙击手的面罩,迈步启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并不安全,他必须继续向东走,与后续可能过来增援的己方部队汇合。
进入12月底的极圈世界,俨然就是个冰雪的王国,广袤的萨维基森林雪白一片,如果不会辨识方向,在这个地方轻轻松松就会迷路。
陆诚在一株枯死的针叶松下停住脚步,喘息着朝来路看了一眼,雪地里,蜿蜒的足迹一路延伸到森林深处,直到被树影彻底遮住。
嘴里呼出的空气在脸前凝成一团团的水雾,过低的气温令人怀疑这些气雾是不是顷刻间便会凝成冰坨。
这里应该到了萨维基森林外围了,两周之前,陆诚所在的部队就是从这里进入丛林,并在苏奥穆萨尔米村的外围地区陷入芬兰军的围困。
陆诚所在的团选择了突围,但是哥萨克出身的团长指挥作风粗暴且缺乏经验,再加上全团大部分士兵都来自库班草原,对雪原作战欠缺经验,这次突围相当的失败。团部在突围作战中被芬兰人打了反突击,整个团都被打散,陆诚随同十几名幸存的士兵逃入了森林。此后的一周多时间里,他们不仅要面对饥饿、伤病、酷寒的袭扰,还要躲避来自芬兰狙击手、小股部队的追剿。当然,噩梦中最惊悚的那一部分,还是来自于芬兰军海门林纳战犬部队的追踪,短短几天,十几个人临时组成的队伍里,陆诚便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现在,在经过几天的兜圈、潜藏与跋涉之后,陆诚终于即将走出地狱般的萨维基森林了,再向前走十几公里,应该就能进入苏联的国境线了,或许那里会是安全的。
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行进是很耗费体力的,而且陆诚还不能让自己身上出汗,因为一旦内衣被汗水打湿了,等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快速的失温就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必须在行经一段路程之后,就停下来休息一阵儿。
枯死的针叶松下落满了枯枝,松枝的油性大,很容易点燃,生一堆火,给自己靠靠暖,尽管知道这时候点火很不明智,容易暴露自己,可那种温暖的诱惑却令陆诚难以拒绝。
<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