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瓦莱丽同样吃了一惊。
在高中时,所有人都管他叫本,尽管完全想不起这样叫的原因;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为了缓解局面的尴尬,瓦莱丽解释说这是一个女性朋友间的聚会,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喝醉过。安德鲁也同样尴尬,他说自己是因为升职,但是没有说明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谁说迟到的好消息就不能庆祝了呢?
“你在纽约做什么?”安德鲁问道。
“我住在这里。”瓦莱丽一边回答,一边由着安德鲁把她扶了起来。
“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别问我具体多久了,我现在的状态根本算不清。你现在怎么样?”
“我有一份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工作,你呢?”
“二十年的生活,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你知道的。”瓦莱丽说着掸了掸裙子上的灰。
“九行。”安德鲁叹气道。
“什么九行?”
“二十年的生活,如果你让我来写,我可以用九行概括。”
“乱说。”
“你敢打赌吗?”
“赌什么?”
“一顿晚餐。”
“我身边已经有人了,安德鲁。”瓦莱丽马上回答道。
“我不是要你和我去酒店过一夜,就是一顿饺子,在乔伊的上海餐馆……你还喜欢吃饺子吧?”
“喜欢。”
“你只须告诉你男朋友,我是你的一个老朋友就行了。”
“但首先你得用九行字概括我这二十年的生活。”
瓦莱丽望着安德鲁,嘴角带着熟悉的微笑,这是属于安德鲁还被叫作本的时代的微笑,就和瓦莱丽过去约他去科学楼后面的工具棚见面时一模一样;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皱纹的痕迹。
“一言为定,”她说,“再喝一杯,我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换家酒吧吧,这里太吵了。”
“本,如果你以为今晚可以把我带回你家的话,那你就弄错对象了。”
“瓦莱丽,我根本没有这么想,仅仅是因为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去吃点儿什么并不奢侈,要不然,我会觉得这个赌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他没有说错。尽管瓦莱丽自从被他扶起后,双脚就没有离开过40大街肮脏的人行道,但她却一直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摇晃着。去吃点儿什么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主意。安德鲁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的地址告诉了司机,他过去常去那里,就在索霍街区。一刻钟后,瓦莱丽坐在了餐桌旁,和他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