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从北疆回来正值阳春三月,沿途树木都冒出了绿芽,远远看去一层浅浅的绿意,只是寒意犹在,身上穿的衣裳足够暖,离家越发近,心里越发得意,不管去时遭受多少难,这会儿只有数不尽的欢喜。
花城和陆良紧靠着坐在车沿,风呼啦啦地吹在脸上不像先前刀子割肉一样疼,他这次出来带了些银子本来想给二妮和娘带些东西,却不想给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次等毛皮给吸引得走不动路。
皮货是北疆盛产之物,上中下最次等分得甚是清楚,便是最次等也是御寒的好物且卖得相对便宜,他便多买了些,自己拿回去不管是走街串巷还是往别的县城去总归有人要的,总得来说并不亏。
陆良这一次赚得比上次多,沿途与时常打交道的店家攀讨了几分交情,也带着兄弟们认清楚了每一条道上的拦路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条路得好好养着才行。这次回去就能分两拨走,也能多接一桩,到时候日子过得更舒坦。
回到清河县他照旧先去拜访了九爷,留了两坛好酒,两人说了阵话,九爷就笑着轰人,只说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就不强留他陪自己费时间了。
陆良抬头扶着额,嘴角的笑微微扬起,离开九爷府上,转道去了首饰铺子挑了支粉梅娇艳的簪子这才去搭车。
却不想走至半路上被先前急着送货去北疆的掌柜的给拦了,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竟比先前见过的还要憔悴,细细问过才知道原来是那批货还未走多远便被强盗匪贼给截了,虽说费了周折抢了回来,却也折损了几分,经此一事便是摩拳擦掌想要试一试的人都绝了念头。先前那几个都是个头大有劲的爷们,哪知道却还是吃了这等苦。
陆良心中有数,但凡出来抢的没几个胆小的,只有拿着命和他们拼才能吓住这伙人,光有力气却不行。他笑着与这掌柜说定了时候再来找他,家中有事便先回去了。
那掌柜见他两眼猩红,身上衣物褶皱满满,胡子拉碴及缺觉也只得应了,人又不是牲口哪能没完没了的转,更何况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得道了句:“静候佳音。”
花城第一次出远门,虽说看了眼界,心里很是惦记家中的人,二妮的肚子想必应该更大了,听陆良还要拜访故友,他实在等不及就和一帮兄弟带着自己买的一堆东西回了。他先回了趟家,将东西放好便转身去了妹子家。
娘说他们走了小半个月,花月的肚子就有了喜,这会儿也在家里养着,亲家母天天地伺候着,自己的女儿没找错人家。花城心里高兴,本来就打算给妹子带个话说陆良很快就回来了,让她别着急,想了想从给自家孩子带回来的小玩物中拿了个秀气的走了,他总觉得二妮这胎是个儿子。却不想后来他的儿子变成了闺女,花月倒是生了个儿子。
花城进了屋先去和陆老爷和陆大娘打了声招呼,这才去另一屋看自己妹子。花月正对着光看自己绣得鞋垫,感觉有人进来,抬头见是大哥欣喜地笑道:“回来的这般早?我对着上次的日子算,以为还得有半个月才能回呢。”
花城此时的样子算不得好看,邋里邋遢的,将手里的小玩物递过去笑着说:“往后有两个小家伙闹着,日子该是过得更加有趣。我先回了,等过两天再来看你,瞧瞧这模样,要是我的小外甥见了怕是要吓坏的。”
花月听着抿嘴笑了,柔声道:“大哥放心,我们娘两不嫌弃你。”
花城回到自家,进屋后见二妮娇小的身板站在娘身边,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心里顿时泛起一片柔意。
蔡氏却是皱着眉头,瞧着眼前这一摞皮货,转头问道:“你买这些做什么?”
花城笑道:“自然是卖的,我想过了那上等的皮子咱们是买不起的,可是这种次等的价钱公道总有人愿意买,数九寒天地在外干活穿得单薄生了病还不如心狠一回买个缝了,即保暖又除了忧虑,我缓两天就出去试试,总有想的通透识货的,若是卖的好,我往后就专靠此营生。”
二妮只当花城是她的天,他想做什么她都不会拦着,见蔡氏一脸不赞同,赶忙讨好道:“娘,您先让他试试去,若是好卖不是更好?他去北疆您担心,他做这个不是正好吗?要是赚了钱,我们给妹夫些劳烦他往回带货,这不是挺好的?兴许咱们慢慢地做大了,作出了名气,往后也在镇上开个小铺子不是更省心?”
蔡氏被她这一张巧嘴给说动了,点着她的鼻头笑骂:“你就向着他,只要你们日子过得舒坦就成,这样也好,也省得几个月见不着人影,月儿家里有个什么事你也能帮得上忙。你洗洗赶紧睡觉去,养好精神让你爹和你一块去,趁着现在天还冷着,暖和了谁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