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没敢和她多说话,生怕她难得乖顺的脾气突然炸起来,缕不顺毛往后自己没好果子吃。
他算是摸清楚了,现在的花月看着脾气温和却是最难惹,有些话她不说就将你撂在那里冷眼看着你抓心的难受,当真是无情得很。稍稍讨得了点好就赶忙离开了,这几日堆积在心头的阴霾像是被风吹走,刹那间宽敞明亮,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他生了病,一种没有花月就日渐消瘦枯败的病,不管有多难他都得将人抓在自己手心里。
只是这边的路才顺畅了些,娘那边又开始头疼了,娘和他一样的倔脾气,任他说了诸多好话都是半点不理睬,俨然像是没他这个儿子般,挠了挠头转进小路,他得走快些,赶在娘做好早饭前脸皮厚些好讨碗饭吃。
刚走进巷子就见院子外停了辆气派的马车,陆良紧锁着眉头快步跑进去,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娘大喊一声“滚出去”紧接着是一阵瓷器被砸碎的声响。
进了娘的屋子只见落脚处站着一个身着华服老爷模样的人,陆时正在弯着腰给娘说好话:“娘,您不想见我和我媳妇,二叔你总该想见的吧?你不说我们却知道,当初是爹插手才让你和二叔分开,他依旧忘不了你,想接你回去过好日子,您又何必这么犟呢?”
地上的黑瓷落得四处都是,陆良攥紧了拳头,红着眼正要上前教训陆时,娘摆摆手:“陆时,你给我滚,带上你领来的人怎么来的怎么给我走,我看着糟心。”
那身着华服的男人年岁虽大,从他脸上不难看出相似的影子,虽没见过爹的模样,想来却也不差的。娘每每与他们说起爹,脸上温柔多情的模样分明是喜欢极了的,如今他也是识得情滋味的人,愈发不觉得有假。陆时这个被猪油蒙了脑子的蠢货,只知道银子,诬蔑自己亲娘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活该天打雷劈。
陆时早看到陆良如狼般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慌得赶忙跑到二叔身后,强作镇定地说:“娘,你不能太自私,你乐意过苦日子我可不愿意。要不是你当初糊涂,我也是陆家的少爷,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守着两亩地过苦日子?娘,你顾着陆良,你也想想我,我也是你儿子,你要是疼我就跟着二叔回去。”
陆良抄起靠在墙边的掸子将陆时从华衣男子身后拽出来,下下使狠劲的敲打下去,直将陆时打的乱叫,陆良等打得解气了才啐了口:“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好吃懒做,打小就梦着过好日子,谁都当好人,是不是摘了你这颗狗头,你也乐意?陆时,要是给我知道你再来给娘添不痛快,可别怪我到时候下更狠的手。我没你这么个兄弟,你是饿死还是穿金戴银都跟我们没关系。带着这个人赶紧滚出去。”
那华衣男人看着陆良,笑道:“清平,陆良打小就像大哥,长大了越发像了,连模样都长得一模一样。咱们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当时是我没用不能让你们留在顾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们不容易罢?现在没人挡着了,跟我回去过好日子吧?这几年你受苦了,想当初你细皮嫩肉的从没做过重活,看你过得这般落魄我心里难过。以往的纠葛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能拦着咱们,我也老了,再也撑不起了,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陆大娘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寒霜,一如年轻时的记忆,一颦一笑都带着万种风情,让他痴迷不已,嘲讽道:“我从不知道以前和你有过什么瓜葛,我只对我的夫婿怀有情意,哪怕他早逝我对他的情从未变过。你自己魔怔过了头,可别将罪过算在我头上,我一个寡妇可担不起这些话,时候不早了,你们该走了。阿良,若是他们还不早你就给为娘打出去。我们这粗鄙之地也不欢迎外男,他们不嫌脏眼,我害怕他们污了我这辈子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