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已经从学校退学,他不觉得继续在校学习有什么意义,起初还有老师劝说过,陆锦当然拒绝,在他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得到了陆家掌控了形势,便再也没有人来劝说,反而是持观望态度的人变多了——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撑起陆家,而后决定是交好或远离,才能为自己带来最大的收益。
陆锦是退学了,但萧穆却还在华京一中,他伤愈回校之时刚好赶上期末考试最后一天,萧穆索性没有参加考试——就算最后三门考试门门满分,也无法避免名字出现在中流靠后的位置,白玉添瑕,让人很排斥。
寒假就这样到来,过的很是平淡——陆锦很忙,陆家刚换了掌舵人,又经历了那样的风浪,很多事情都需要陆锦亲自去做,好在陆锦应对这些已经是游刃有余,原本他就有这个才能和魄力,加上重生为他带来的优势,让他准确的定位陆家的发展方向,公司的发展在整体上十分顺利,并迅速崛起在市场上占据了一定的份额,只要保持住一段时间,就能够稳定的发展起来。这样的手段、长远的目光及决策力,放在陆锦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实际是让人心惊的,也让人高看几眼,即便是老狐狸们,也需客观的说一声陆锦的确有些能力。
华京富豪之家圈子里没有真正愚蠢的人,对比一下自己,华京一中曾与陆锦同学的人,心中不免要多衡量一下,就目前的发展形势,陆家必定蒸蒸日上,这些便足以让他们对陆锦保持尊重与友好,这种态度自然的过度到了萧穆身上。
陆锦对待萧穆的态度挺明确的,以致公司上下对萧穆都客客气气,在萧穆春季回校之后同学们的态度上也有体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常理,以前萧穆身份不过是继子,即便其中有隐情萧穆,说破天也只是个私生子的身份,比继子能好多少?且这么多年没有养在身边,发展的空间太过有限;而现在,陆家、不,萧家一家人包括萧立岭都被陆锦弄进疗养院了,独独留了萧穆,不是宠着腻着要养废,也不像是冷漠折磨的样子,跟以往两人关系好时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好些,大有要培养萧穆的打算,这就不得不让人郑重以待了。
这中间究竟是兄弟情深,或是陆锦猫戏老鼠的游戏,亦或是萧穆蛰伏以图报仇,还是兼而有之,都是人们内心的想法,表面上却是平常的,连以前因为萧雨诗那些事连带讽刺萧穆的话都听不到了,做人留一线,不必做那些多余的行动,有好戏看的时候,一样可以看不是,何必自己也去演一回。
何烁然在开学后来找过萧穆一次,说他也要跟上陆锦的脚步去锻炼了,原本他还想说什么的,但看着萧穆垂着眸子唇畔轻柔笑意,一如既往的柔和模样,像是在聆听,鼓励他说出心中所有的烦闷一样,何烁然突然觉得他与萧穆只见的距离一下从咫尺拉远,千山万水瞬间出现在那一身之隔的空间之中,他想到当初对左睿的那句“吹箫”,萧穆那样纯真无邪的笑说他懂其中的意思,因为萧穆说那话时的满不在乎,所以他一直未曾深思……心中苦涩难言,何烁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苦笑着摇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眼神在萧穆身上缠绵许久,最后转身决然而去。
好笑,他竟一直以为那是润物无声的温柔,为何从来没有想过那是漫不经心的冷漠,何烁然笑着离开,眼角却有些湿润,他觉得陆锦说的不错,他果然是自私,以及……从来没有理解过那个秀美的少年。
眼中热意褪去,何烁然的背影变得坚毅,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才有资格站在萧穆的身边,真正的、以平等的态度去交往,而后了解萧穆。无论之中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能回头。
何烁然再没有找过萧穆,学校之中他的存在感也变得很弱,就算看到也不过匆匆擦肩而过,像个路人一般,没过多久,就听到何烁然出国的消息。
当然这些事情就像是小石子落入大海之中,波纹不过出现一瞬就消失无踪,对旁人的影响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左大少比左三少难对付的多,他谨慎而小心,行事隐晦不留证据,大多都是些商业陷阱,且多是直接对左睿的公司出手,加上钥匙也在左睿的牵线下,由陆锦交通过左家家主心腹交还给了左家,时间一长,似乎陆家、陆锦和萧穆已经退出了他们争斗的圈子。人身安全的威胁,也离陆锦和萧穆越来越远。
这让陆锦微微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还是同样忙碌,但至少不用担心萧穆会遭遇之前那样的事,只要展望未来,陆锦就完全不会有精神上的疲倦,晚上抱着萧穆睡觉时,就无比香甜。陆锦虽然忙碌,倒也没有忽略了萧穆,晚上同床共枕,寒假时更是时不时将萧穆带去公司,他办公,萧穆就在他办公室沙发上打发时间,毕竟现在陆家没什么人,而萧穆又从没在除他之外的人面前展露自我……陆锦有些害怕孤寂会让萧穆在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陆锦以为他已经做得够好了,萧穆表现也良好,两人有时相视一笑,苦中作乐之时,他能看到萧穆脸上真实的笑意,眼中的星光,熠熠生辉。他以为他点亮了萧穆心中的黑暗。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好不容易公司上了正轨,身上压力减轻了一点的陆锦,再次背负重担,心中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住一般,所有的轻松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阴影像是幕布一般罩在了他的心头,包围了他的思想。
那是一个夜晚,夜色很美,夜风很清新。
陆锦半梦半酣,双臂收缩却没有感觉到怀中的人,看了下床头夜视钟,凌辰一点明显是该酣梦的时间,原本以为萧穆是上厕所或者喝水什么的,陆锦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动静,洗手间没有光透出来,整个房子里没有一丝声响。顿时,陆锦的心提了起来,他掀开被子,披起外套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子之中没有任何亮光。
陆锦的心像是落入水中,随着时间的拉长,跟他暴-露在微冷空气之中的身体一般,渐渐变得冰凉,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的身体才脱离了疲惫的边缘,在哪之前沾上床是一种恩赐,每一分钟的睡眠都是宝贵的,他没有这样半夜醒来,所以他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是第一次出现,还是第一次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