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呢。”萧穆双手放在刀柄上弯下腰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蹁跹,一脸的天真无辜,“你们这么多管-制-刀-具,敢把我们约到这个地方,想必也有恃无恐,做了很多准备吧。我把你们统统灭口,让司机把车开远些,然后闯出围栏栽下悬崖,我和哥哥跳车幸存,这个说辞很不错吧?哥哥你说呢,这样也不担心咱们的车在来的路上被拍到不好解释。”
黄毛原本还有些犹豫,听萧穆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多了许多挣扎,看着萧穆的眼神就跟看怪物是一样的,他自己的性命自己可以做主,可是兄弟们呢,在道上混的,最不能丢的,就是道义。这边看着打不过,也没有一个人扔下他跑掉,所以他必须要负责。黄毛心中也清楚,他手下都是些基础的打手,死了就是炮灰,全部折损那就是大大的失误,没办好事只会让上面一半恼怒陆锦,一半责怪他们,说不定连个安恤费都发不到家属手里,再大的海,再多的资源,分配到小虾小米身上,又指望有多少呢,黄毛最终还是松了口,“是三少……左三少。”。
就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陆锦却是明白了,饶是他重生了一会,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追问道,“为什么。”
黄毛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手里,有三少想要的东西,听说是三少母亲的遗物。”
其实在问出来的时候,陆锦就知道得不到更加有效的消息,对于遗物的说法,陆锦不信多过相信,若真是遗物,为何不商量要来抢,为何不止一方的人想要,黄毛不可能真的知道那钥匙身上的秘密,看来今后,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强大的敌人要对付。
现实的警钟,让陆锦不得不把目光和精力,从萧立岭那个小家,从报复报仇的漩涡之中拉出来,让他冷静,让他警醒。既然知晓了幕后黑手,也知道再无法问出别的信息,陆锦也就不再浪费时间,陆锦面色冷淡的站起身来,微微背对着黄毛,“这次暂且放过你,回去好好跟你主人说,他的挑衅我接下了。”
这次显然不能像上次一样把自己的消息藏起来了,黄毛是左三少的人,除非他真的能如萧穆所说,把所有人都灭口,但那样并非万全之策——这一次的打手全灭,左三少难道不会看出端倪吗?
还不如下了战书,至少两方都明了,都有些忌惮的好,反正左三少是不会放过他的,而他也不打算放过左三少。
陆锦将从黄毛身上拿来的钥匙,扔在一旁早就吓傻了的司机身边,冷声道,“开他的车去接你女儿,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嘴巴闭紧。”想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一张卡丢在地上,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司机,似是感叹一般,“离开华京吧。想让一个人消失的无声无息,实在太过简单。”
看似关心看似警告,司机却也不敢多问,他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想的太过透彻为好,忙不迭的点头,对与陆锦他是感激的,拿过车钥匙,司机跪在地上,向陆锦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而后在陆锦示意下,开车先行离开了——司机女儿被关住的地方已经被黄毛交待了,是个便宜的地下室,并没有人看守,绑架不为勒索,人质并不怎么重要,只要他们办完事,回头找个机会随便放了就是。就算跑了也无所谓,反正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办妥了。
“萧穆,走了。”这话比起之前,语速有些微加快,不过在他平稳的语调下并不明显。
萧穆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将刀从黄毛胳膊之中抽出来,黄毛的脸再次疼的扭曲,短促的抽气被遏制在喉咙,黄毛知道,痛苦的表现会激起人的某种凌-虐-欲。尽管才第一次见到萧穆,但黄毛到底跟着三少手下混了不少年,他肯定萧穆是个疯子,正常人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那是恶魔的双眼,他不想用自己的痛苦去刺激他,让自己遭受更多的痛苦。
看着刀刃上沾着的血迹,萧穆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将刀横过擦在黄毛衣服上,还未拭净,便被等的不耐烦的陆锦走过来,劈手夺了刀,催促道,“快点。”像是解释一般,还加了一句,“以防万一。”
说罢也不理会萧穆,快步到了车子旁边,将萧穆之前丢弃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将那摔坏的长笛重新装进木盒,陆锦才发现原来那木盒竟然有个隐藏位,与长笛相对,有一处凹槽,正好用来放萧穆的这把太刀。
匆忙将木盒合上,用原本的布袋套好扔上车,陆锦回头去看萧穆,发现萧穆正蹲在黄毛身边,不知在捣鼓什么,陆锦顿时有点冒火,几步到了萧穆一边,一把拉住了萧穆胳膊,带了一份教训道,“还在磨蹭什么,别把人玩死了!”
萧穆顺着陆锦站起来,一边被陆锦拖着走,一边解释,“我们把车都开走,他万一失血过多死了,不能帮哥哥传话了,我就帮他包扎了一下,把我昨天刚得到的发带用了,有点可惜,哥哥可得赔我。”
瞥了一眼萧穆的左手,那方浅色的手帕早就被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边缘处的鲜红昭示着伤口情况并不乐观,陆锦没心思应付萧穆的调笑,将萧穆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位,心中有点不高兴,嘲讽的冷哼了一声,自己的手不担心反倒给别人包扎,怎么不去做散财童子呢,假仁假义的。
没有解释自己没有学车为什么会开,陆锦发动了汽车,转弯之时才突然想起什么,思考了几秒,陆锦将车向市内开去。
反而是萧穆,像是猜到陆锦想什么一样,看着前方道,“去我家吧。地方不显眼,也有基本医疗包。”
陆锦看了萧穆的手一眼,他们这个情况的确不好去医院,叫萧立岭那老狐狸闻出什么不对就不好了,点了点头,陆锦不是很放心,击打在身上的伤都还好,不过是上了皮肉,唯一严重的,就是萧穆的手。
萧穆收起拳头,五个手指合并,将手帕握在手里转了个向,拳心向下轻声道,“这个不要紧。”
陆锦没有再说话,只是驱车将汽车的速度提到限制范围内最大,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