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这人竟是吴夫人的亲侄——他自然看得出,方才是姑姑与姑丈起了冲突,却聪明的将这份怒火揽到了自己身上。
吴金贵见进来的是他,也不好在娘家人面前让妻子下不来台,于是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们有正事要谈,你且先回去歇着,女儿的事我自有道理!”
吴夫人悻悻的离开之后,吴金贵示意虞侯将书案扶起,这才沉声道:“二郎,我不是让你留在祝家庄,打探那些梁山贼人的消息么,你怎得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因为这次梁山贼寇退的突然,几乎毫无预兆可言,细思之下实在有不少可疑之处。
所以吴金贵退回府城的时候,便安排了自家内侄,留在独龙岗祝家庄打探消息——祝家庄是东平府与梁山之间规模最大的村镇,因此陈太守特地选择此地,当做了临时屯兵之所。
那二郎忙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大人,小侄在祝家庄打听到一个消息,觉得事关重大,便急忙赶了回来。”
顿了顿,他又迟疑道:“这消息,说不定还和姐姐的事情有关。”
“什么?!”
吴金贵一下子跳了起来,撑着书案身子往前一倾,急道:“你快快讲来!”
那二郎忙把事情讲了一遍。
他虽然是奉命留下来打探消息,不过一切都有祝家庄的人代劳,并不需要他亲自跑腿,每日里只和那祝家三兄弟厮混,过得好不快活。
然而一个突然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再也快活不下去了——根据祝家庄探马来报,说是梁山表面上和陈太守对峙,暗地里却分出了一哨人马,偷偷攻下了阳谷城,劫掠了官仓里的粮饷、兵器不说,竟还放火烧掉了县衙!
至此,梁山贼入寇的真正目的已经完成,所以才合兵一处,从容退回了老巢。
听到这个消息,二郎当场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耽搁,于是连夜骑马赶回了府城。
“竟有此事?!”
吴金贵缓缓的倒回了椅子里,就仿佛矮了当头一棒似的——即便贼人的话有些不尽不实,火烧县衙、劫掠官仓这样的大事,想必也不会有假!
随即,他又在书案上重重捶了一拳,骂道:“直娘贼!那李达天是干什么吃的,怎得竟让贼人进了城,还做下这等大事?!”
上次去阳谷,吴金贵就对李达天十分不满,现在更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要知道现在可是他高升的关键时刻,如今出了这等纰漏,别说是高升,不遭贬斥就是好的!
“姑丈。”
二郎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道:“听说是那妖人武大,与贼人里应外合,这才……”
“什么?又是这厮做的好事?!”
吴金贵一听到武大二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跳将起来,正准备再次把书案踹翻,忽听门外有人嚷道:“老爷、老爷!城门官方才找上门来,说是……说是咱家小娘子正在城外候着,要进城省亲!”
一听这话,吴金贵那条腿举在半空之中,既忘了踹、也忘了收,金鸡独立了半响,才难以置信的吐出了四个字:“怎……怎么可能?!”
“大人!”
二郎却是喜形于色的道:“是真是假,容小侄到城外一看便知!”
说着,冲吴金贵一拱手,也不等他点头同意,便径自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