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睿醒来,府中事情自然不少,少顷就有下人来报,道宫中来人。陈王度黛玉到底年幼,且有刚才之事不愿她再受磋磨,横竖宫里来人不过是为着睿儿醒来之事,因而却是自去处理,留了香荷香婵二婢好生照顾黛玉。
且不说永安王府一出惹人非议的冲喜真的叫世子徒元睿醒来,引得京中权贵一片震动。却说江南扬州之地,巡盐御史府内,正是一片混乱。
今日天使前来宣读圣旨,擢升巡盐御史林海为礼部尚书,巡盐御史乃是三品,而礼部尚书乃是从一品的高官,更不要说一个是地方官员,一个却是京官。就算巡盐御史职位甚重也是比不得,连升三级成为六部尚书之一,在外人瞧着不亚于一步登天,要知道官场越往上越是难升,二品到一品不亚于天鉴,多少人卡在这一步,最后只能以二品致仕。但林海却无一点喜色,接圣旨时面色苍白,对着来人也无多少敬意。若非顾着京中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儿,他只怕已经暴怒的拒了圣旨。无他,除擢升的旨意外,更有他可怜的女儿已经入了亲王府冲喜之事。若非他早一日得了消息,这会儿暴怒之下必然不会接圣旨,此刻尚有些理智。
天使传旨自然是日夜兼程,但到底比不得有心人算计,昨日林海就得了消息,祸从天降,他苦命的女儿竟然叫皇帝指婚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林海听得这个消息如何忍得,当时就气怒交加,吐血昏迷一日夜。今日才醒不久就有天使上门,他已然知道昨日女儿成婚就在昨日,就算他如今赶回去已然是来不及的。虑着京中的女儿,他无论如何都要撑着回到京中。
他已然是半百之龄,只一根骨血,送至京中是为了女儿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哪里知道皇家如此欺人,竟然强抢yòu_nǚ冲喜。若是他当面只怕血溅金殿也不会让玉儿受此苦。可惜皇家到底好手段,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不过就算是嫁了,他也要接回来。林海下定了决心,因而这才没有当着天使的面发作,只留待回京之后再作为。
接过圣旨林海就不欲同来人多说,冷言送客。来宣旨是宫中得用的内侍,自然不满林海的态度,他们这些天子内侍等闲之人从来不敢得罪。不过想想却也罢了,暗道:这人到底是有些骨气。
同来的尚有接替林海担任巡盐御史的官员,此人姓张,名彦,亦是科举出身,却是比林海晚一届,不过三十余岁,如此年纪担任要职,亦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不过于林海却是不同,林海是太上皇的心腹,这位却是新君的。
张彦拱手道:“林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海冷淡道:“张大人若是为盐务上的事,待明日在衙门之中自然会交割完毕。本官尚有事务,两位请。”
这般不客气,那张彦亦有些尴尬,稍待一会才道:“非是为公事,却与林大人很是相干。”
林海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到底是答应了,领着张彦转到书房内才道:“张大人到底所为何事?”
“非是其他,却是与女公子有关。此事非陛下本意,其中缘由林公远离京城想来并不知晓,下官说得再多,只怕林大人也未必会信。但下官只提一言,女公子身居内宅之中,如何能叫宫中知晓,林大人还请细想。”张彦亦知自己如今未必能取信林海,因而也不废话,直接点出其中的问题,剩下的想来林海自己会去查。
张彦提起黛玉林海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若张彦真的多些废话只怕林海早将其逐了出去。但他到底没有叫怒意毁了理智,是的,他的玉儿在深宅内院之中,如何就要叫玉儿去冲喜,他原以为玉儿是被他所累,巡盐御史虽只是三品,但手握江南的盐政,权利极大,这些年他一心一意的为上皇尽忠,得罪了不少人,对于诸位皇子的拉拢亦是拒绝,新君即位,他虽不曾得罪过这位,但是到底没有香火之情,若是这样亦说得通,但现在看来却该好生查查才是。
送走了张彦,林海转头就吩咐了心腹的属下先行一步连夜去往京城,务必要想办法见到姑娘。他自己亦是加紧将手中的事务交接,务求早日出发前往京城。
林海不顾身体,接连几日终于在五日后将手头的事务交割完毕,到底盐政事关重大,他不欲叫人拿了把柄,不然不要说救回女儿,只怕还要连累女儿,这才堪堪拖了这几日。一交割完毕,林海就带着几个心腹的下人启程回京,府中琐事全部交于总管收拾。遥望江面,他心中满是凄然之意,只要想到yòu_nǚ如今的处境就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玉儿,一定要等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