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残阳映照着楼阁栏杆,荣国府的正院,鸦雀无声,侍候的人都被打发的远远的,鸳鸯和琥珀两人守在门口。贾家老太君的屋里一片肃然,端坐主位的史太君脸色凝重,看着跪在地下的贾王氏,眼中满是怒意。右手边立着大房众人,左手边是贾政。贾母震怒之下,饶是一向口齿伶俐的王熙凤也不敢多言,只同贾琏夫妻两个立在贾赦夫妻的身后。
眼见谁也不出声,贾政看了眼低着头的王氏眉头微皱“儿子知道母亲舍不得,只圣旨已下,事成定局,再怪罪王氏也于事无补,如今府中该早些做准备才是。”贾政担心气坏了史太君,恳劝道。心中亦不认为这事有多不妥。
贾赦最是看不惯自家二弟一副知礼明义的伪君子模样在一旁冷笑道:“二弟说得轻巧,妹夫将外甥女托付给咱们府上,如今倒好因着弟妹的关系,外甥女这才多大就要嫁人。这还是说得好听的,如今京中谁人不知世子的情况,外甥女这一辈子也差不多是毁了。二弟打算怎么和妹夫交代。”
“为人臣子自当为君分忧,林家也是世受皇恩妹夫想来也不会反对,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贾政一脸正气的道,只觉得兄长不可理喻,这样的机会他只恨不是自己女儿,以己度人自然不觉得林海会不乐意。
贾赦闻言一阵冷笑,论攀附权势谁比得上他这个二弟,自家的女儿都舍得送进宫去侍候人,更不要说是外甥女,正要出言讽刺,一直默不作声的史太君厉色道:“够了!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兄弟二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齐齐跪下道“儿子不敢!”贾赦跪了,邢氏和贾琏夫妇自然不敢站着,也跟着跪下,看着堂下跪了一地的儿孙,史太君却觉得心冷。看着一直不敢出声的王氏,眼中满是怒火,不过却也知道贾政有一句说得没错,圣旨已下,纵然再不愿,还能抗旨不成。只是想到她苦命的玉儿,她就恨不得一拐杖打在王氏的身上。可惜,偏偏不能。
“不敢?可怜我没生个好儿子,到如今竟然要靠着外甥女去邀宠,你们倒是不要脸面,我确是没脸去见老太爷,没脸去见玉儿的娘。玉儿虽然是你们的外甥女,但是到底姓林,你们倒是有脸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的打量着扬州离得远,林姑爷不知道是吗?”史太君一番怒言,贾赦邢氏倒还罢,横竖事情不是他们做的,贾政却是脸色发红,诺诺不敢言。
“老太太!儿媳知道老太太怪我,但这也是为了贾家。“众人不敢开口,一直低着头的贾王氏却抹着眼泪哭道。“老太太疼大姑娘,但是也该为府里头想想,这事就算咱们不说,皇家要想知道的那还瞒得住不成。到时候咱们府里反倒是落了不是。到时候头一个要受牵连的就是大姑娘,如今这样虽然说世子这会儿不好,但保不准大姑娘过门,世子就好了。到时候外甥女就是亲王府的世子妃,岂有不好的。“
史太君简直要被贾王氏气了个仰倒扯着嘴角含怒道:“这么说,玉儿还要谢谢你这个二舅母,枉你吃斋念佛就是修了这么一个结果,也罢,你也是心不成,从今日起,你就在小佛堂里好生的为府里祈福。”
贾王氏虽然口里说着错,但不认为贾母真会发落自己,哪里想到贾母立时就唤了人鸳鸯进来传了话,把她关进了小佛堂。贾王氏如何肯立时就要哭诉,贾政脸色有些难看就要为贾王氏求情,贾母冷笑道:“你只想着为她求情,明儿个你想想怎么同你妹夫去说。”
这话一出,贾政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林家可不比自己家,林海只外甥女一根独苗,这如今确实有些不好交代,求情的话再不敢出口。贾王氏看出了贾母的决心恨得牙痒痒,但也明白这会儿顶撞贾母绝无好处,只得忍气吞声的跪下叩头“媳妇惹得老太太生气,是媳妇的不是,这就去佛堂为府里祈福。”左右也关不了她多久,贾王氏想到已经宫里的女儿,心中得意不已。有了这次的大功劳,女儿的前程就在眼前。贾母就算再生气,等到元春当了贵人还不是要放自己出来。
贾王氏离开,屋里仍然没人敢说话,贾赦难得的见二房吃了亏,心里头高兴的很,不过也不耐再待着受牵连挨训,扫了眼脸色难看的弟弟先开口道:“横竖这事已经这样了,老太太也别太生气,妹夫那里就让二弟好好的去解释一番,总归是二弟妹惹下的事。”贾赦的幸灾乐祸让贾母狠狠的剐了一眼。
“王氏为府里祈福,府里的事情暂时交由凤丫头管着。”贾母虽然一怒之下夺了王氏管家之权并将起关了起来,却也不是没有成算的,双眼微微眯着缓慢道。王熙凤虽有些诧异,但她自来是个要强要权的,从前有二太太在她上头到底做不得主,如今老太太要抬举她,如何不愿意,却是无视邢氏有一瞬间扭曲的脸色上前道:“遵老太太的话。”到底记得这房里头还有贾赦和贾政,兼有刚才的事情,没敢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