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血地审视着林清清的一举一动,葛钧天满脑子都是突如其来的惶恐。只求上天保佑,让她能顺顺利利平安过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最好了。
面对惶惶不安的葛钧天,林清清大大咧咧毫无所觉。
她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就着他的问题,回应道,“唔,我要演的大概就是妖妃固宠那一段吧。抽到的签上就写了一句话,我还有些弄不明白呢。”
“……”我就知道你这丫的是脱线的,“写了什么话,我来给你看看。”
“巧思唤回帝王顾,我见倾心。”
“没了?”
“嗯啊,没了呀。”
“……”恕我语文没过关,帮不了你了,大妹砸。
不信邪地要林清清拿出来给他看看,果然皱巴巴的纸条上只写了这么一句话,就在落脚的地方写了妖妃的名字以及出处,还有关于这句话的大概批注。
葛钧天看着短短一句话顿时满脸颓唐,他干巴巴地继续手里的活,心说这姑娘得是多背啊,人家抽到的都是大段落,前情后文总归还有个大概。怎么轮到就你只抽到了一句话?我这脸不是铁定丢了吗?!
哭唧唧,宝宝心里苦。qaq
……
话虽如此,葛钧天还是把林清清的妆容整向了妖媚又不失清纯的那一款,尽可能地将她与妖妃的形象挂上钩。
都是老司机了,葛钧天很明白演戏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重要。只要你走到镜头前,观众看到的第一眼印象便决定了你塑造的角色会否成功,是以,选角时,无限贴近总是不会出错的。
【这小子还不错。】kk观察了半天得到如上结论,一本正经地和林清清通了个气。
‘唔,其实比起这小子,我更想知道我应该怎么演才好啊。我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的剧本了。这个纸条是不是坑我?’
【……】
其实kk是老早就知道抽签箱里动过手脚,不管是不是有人要整林清清,这对于林清清来说都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考验。
他能做的就是把别人都看过的故事主线以及着重片段交给林清清去再看一遍,她自己能理会多少,该如何处理这场五分钟的表演,都已经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角色在发生变化。kk很明白来到这个地方于他于林清清而言都是一场不一样的成长。他在给林清清制定目标的同时,自然而然也要从中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能再让林清清当一个什么都不考虑的成年巨婴。
不多时,葛钧天已然把林清清从头到脚处理了一遍。小姑娘在他的巧手之下,终于不再是那副鬼见了都害怕的德性,勉强还能入的了眼。
拍拍她的裙摆,葛钧天拉着林清清回到了大殿。
彼时,天色将晚,不知不觉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了这里,而忙碌了一整天的工作人员基本也在这个时间点空了下来,全都围在外头看热闹,把大殿包了个半满。
午后的风有些凉意,不算牢靠的窗户被吹的咯咯响,林清清裹着半纱衣不免打了个激灵,转过头去瞧那一丝窗户缝儿。
窗外有一株桃树,新开的桃花在枝头摇曳生姿,粉嫩的颜色透着一两分的晶莹,不由引人侧目。
林清清看的入神,直等到打了个喷嚏才忽然福至心灵……
站了没多久就轮到了林清清,葛钧天缓回神来,刚要给林清清打气,就发现这丫头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最后一位、最后一位!林清清!”
场务已经在催,葛钧天眨了眨眼刚要去找,就见着林清清背着手跨进了门槛,冒冒失失地还差点被裙摆绊了一跤。
真是狼狈莽撞的令人发笑,葛钧天顾不得其他人嘲弄,冲上去就把她给扶端正了,“你没事吧,刚去哪儿了,轮到你了。”
空着的手拍拍裙子,林清清神秘兮兮地回应,“我刚刚去找秘密武器了。兄弟,我这波肯定稳!”
“……”你别给我搞事情就阿弥陀佛了。_(:3ゝ∠)_
扶着林清清进了内场,葛钧天挑了个好位置站到了台阶的一侧,和场记并到了一块儿。这个地方既能看的清林清清的表演,又能观察张彧山的神态,绝对是个顶顶好的风水宝地。反正他进都进来了,人家难不成还能赶他跑咯?
等林清清放好东西,朝着场记点头示意,这场表演基本也算是开始了。
她摆了个起势,当场记按下计时器,高声喝道“倒计时五分钟开始计时”时,由kk控制,地上的手机便乍然响起了一首偏冷门的古风歌。
场内安静,不大的音乐声流泻出了沉静缱绻的味道,林清清随着音乐轻轻落下了手,柔长的水袖一挑一担,凌波微步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仿若打开了一扇厚重古朴的大门,引领着众人穿越时空。
女声婉婉,岁月悠悠。林清清的脚步随着节奏仿若排练过无数次,她头上的琳琅佩环在她的举步错落间发出轻轻鸣响,像是应和着这一首歌,叮叮当当,犹如珠落玉盘。
她微微笑着,收紧的下颚显出她神情的一丝紧张,可她的舞姿极动人,落落大方之下,反倒把那丝紧张衬地更像是面对心上人的娇怯羞涩,委实赏心悦目。
收腰、摆袖,收手、摆臂,林清清的身段包裹在水蓝渐变的舞衣下尽显婀娜,她时而快时而慢,每一个停顿连带着表情都做了细微的调整。随着歌曲的起伏,她上挑的眉眼在粉意中透出股不能言说的妖媚,水意盈盈的眼里是璀璨夺目的黝黑瞳仁,干净的就像是一泷深潭。
她细细抿着唇,上翘的嘴角自也是极好看,水袖宽摆,她在停顿中下腰抽身,从袖中落下一截桃花枝衔在口中。
副歌的部分把曲子的就节奏拉快,林清清随着琴声渐渐加快了身体舞动的节奏,她翘着兰指捻住了桃枝,在乐调中以枝当剑,斜刺出了飒爽的英姿。
眸光变的狠历,桃色的眼影陡然增加了她的气势,清纯之色在眨眼间尽数蜕变成惑人的妖媚,斜来一睇就能叫人心头凛凛。
围观的人忽然明白了,第一遍歌曲响起的时候,姑娘的水袖是柔情的缱绻,是初初相恋的含情带怯,而如今,她以桃枝为剑,便多了分情丝难斩的怨愤,喷薄难抑的冷冽。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媚意她的决绝,好像她的情郎再不回心转意,就会顶上永远失去她的风险。
似妖而非妖,似迫而非迫。
她笑起来,灵动的眼儿凝住了站在一角的葛钧天,见他痴痴的模样,不由对他轻抿了下唇角,抬起指尖朝着他轻轻勾了勾,不觉便渐渐朝着他的方向而去。
当最后一遍副歌响起,时机已熟,她握着桃枝轻下柳腰连连旋身,一、二、三,佩环丁当,水袖嬛嬛,曼妙的桃花随着她偏转飞起的衣角落下动人心魄的美。
葛钧天盯着她舍不得放开,可她逼的又太近太近,他几步后退,直到避无可避,踩到了不知道哪里的电线,咚的一下就摔坐在了地上。
桃枝停留在他的鼻尖,零星的几朵花瓣颤巍巍地似要翩翩而落。
“呃……”葛钧天惊魂未定,顺着桃枝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像是会勾人的眼睛,一时之间,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入相思门,我知相思苦。向来痴痴如我,便应该在寂寥深宫,盼陛下万世安好。也罢也罢,曾几何时能得陛下一眼垂怜,卿卿虽死也已心安。此生足矣……”
她在笑着,剔透的泪却涌出了眼眶,落在她眼下,变成虚晃的晶莹,绝美的星光,像是在刹那间打开了他心口闭塞的痛意。
嗫人的痛感顺着血液流通到了四肢百骸,疼的他紧着嗓子都能发觉轻轻在颤。
“卿卿……”
这一眼足以毕生难忘。
他恍惚想起了纸条上的批注:有女卿卿,既妖且媚,舞姿动人,一眼倾心,遂,即以帝王,亦不敢久视。舍即心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