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宣平侯府没有任何印象,就如同平白生出来的绝色一般,仿佛除了将陈家的谣言击碎,就只有带孟云卿离开燕韩京中这一条了。
……
二月二十,孟云卿要同宣平侯离京。
他二月十九从寒山寺往京中赶,大夫就说伤得这么重,不养够一百日,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他顾不得那么多。
燕韩到苍月,往返要四月。
她少说会在苍月待上一年半载。
他不能去送她,也不能朝旁人透露半句,只有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她与人道别,再目送她的马车离开。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场梦境,那他用两年的时间,能否……
他也不知道。
“宝之的事情,老夫人一直挂在心里,说侯府欠你一个人情,你有没有想求之事?”彼时,定安侯如是问。
有!
他想求娶侯府的表姑娘。
却知晓不到时候。
敛了眼中情绪,平淡应声:“学生不敢。侯爷在朝中已经多番提携,学生心中没有再求。”
他没有再求,除却孟云卿。
他要攒足资本,才能向定安侯开口。
……
五月端阳了,宋景城放下车窗的帘栊。
阿风正好想起,便开口:“对了,大人,今日齐王府还让人送了帖子来,邀请您明日去齐王府坐坐。”
齐王府?
宋景城抬眸看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您去侯府不久,帖子就送来了。”
宋景城低眉缄默。
阿风道:“大人,我们后日就离京了,明日要去吗?”对方是齐王,大人只是大理寺丞,照说拒不得。但大人这幅模样,他猜大人是不想去的。
宋景城果然开口:“不去了,我们明日就离京。你差人给齐王府回话,就说家中急事,要提前走。”
阿风道:“大人,可还有些东西没备好,若是明日就走的话……”
话音未落,宋景城又道:“不准备了。”
阿风懵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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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从茶庄子到衢州城的路便勉强通了。
段旻轩说老爷子肯定会来,就要去城门口迎。孟云卿也想同去,段旻轩却让她在驿馆候着。
发烧反复了几日,还好没有烧成肺炎。
眼下大病初愈,大夫都说了要将养,吹不得风。
孟云卿只得噤声。
大夫确实是这般说的。
这几日她添的乱子已然够多,气势上就短了一截,只能听话待在驿馆里。
等到晌午,驿馆才来了人。
她到苑中去迎。
“乖孙女!”老爷子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好生伤心。
孟云卿心中先前还有的担忧,就忽然一扫而空:“爷爷。”上前去搀他,老爷子嘴还在打抖:“可有伤着哪里?”
孟云卿摇头,伸了伸手、腿,又大方摇了摇脖子:“爷爷你看,好好的。”
老爷子就老泪纵横:“想我这一把老骨头,没在战场上战死,险些被你们吓死。”
孟云卿又有些愧疚。
段旻轩就上前道:“是我们托老爷子的福,摔到山洞里都没摔死,还有颗枇杷树充饥,又循着蔓藤爬了出来,没给你丢人吧。”
老爷子瞅了瞅他,继而吹胡子瞪眼:“还好意思,若不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来衢州城买东西,我乖孙女会跟着一起遭罪!”
段旻轩一时语塞。
老爷子便不搭理他,又朝孟云卿道:“那小子说你烧了几日,眼下还难受不?”
老爷子常年征战沙场,刀剑伤见多了,发烧风寒都觉得是小事。可孟云卿是娇滴滴的宝贝孙女啊,比不得军中那些粗枝大叶。
“已经好了,不烧了,都能下床走动了。”孟云卿如实应道,又怕他多问担心,便问:“爷爷,娉婷和沈通可好?”
老爷子来了精神:“好!就是伤着筋骨了,都在茶庄子里养着,大夫开了药,躺些时候就好。”
这番话从老爷子口中听来,便证实了,孟云卿心中松了口气。
忽然想到音歌,又伸着脖子环顾四周:“爷爷,音歌怎么没来?”
段旻轩就道:“茶庄到衢州城的路,一共塌了六段,抢修起来需要时间。老爷子也是勉强借着道过来的,路上好些都没有修好,路上要徒步不少时间,音歌怕是不方便。”
换言之,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为了来看他们,费了不少周折。
“爷爷。”孟云卿心中不是滋味。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没事就好,我这老头子也闲不住,非得亲眼看看你们才安心。等路修好了,再让老福领着音歌那丫头过来。”
孟云卿就点头。
“老爷子,外头风大,大夫让她少吹些风。”段旻轩提醒,“进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