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便时刻浮现出那抹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后来,知晓冯家在替她购置田产和店铺,她却看起来一无所知一般,他才意识到这个丫头比他想象的更聪明,也更善于隐藏自己。
他便想知道她更多。
他的马车时常跟着她,她自诩做的小心翼翼,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她有着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叫人好奇。
母亲坟前,并非大哭大闹的安静,却也同样有着让人放不下心来的瞬间。
春日里,他不知她为何在守孝还要去放纸鸢?
只是见她望着断线的纸鸢出神,他忽然想,若是他在,她手中的纸鸢其实是可以飞得很高很远的。在他出神的时候,她已上了马车走远,他便下了马车,拾起那个纸鸢,看了又看。
他发现他开始在意这个,和他有着相近身世,生活却截然不同的丫头。
而且还是个分外不爱笑的丫头。
她身边也没有旁的亲人了,他若是带她回侯府,会不会对她也更好些?
他如是想,就看着手上的纸鸢微微扬起嘴角。
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便唤了段岩一道放纸鸢,段岩嘴角抽个不停。
再往后,京中有人来寻她——是京中的定安侯府,沈家。
他才知晓她是定安侯府遗落在外的表姑娘。
沈家来了人,要接她回侯府。
定安侯府在燕韩国中都是鼎盛的名门望族,她的外祖母和舅舅也都尚在,身边有了亲人,她再就不是一个人。
于她而言是好事。
他也犹疑,要不要带她回宣平侯府?
等他启程同沈修颐回京,他也没拿定主意,只是心中不放心,也没想好,就也一路跟着。
入江的客船上,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定安侯府一个好好的表姑娘为何会流落在珙县,十余年间都不闻不问,这其间应当另有隐情。只是他不知这所谓的隐情,对她是好是坏?
他是希望她好。
就让人给赵世杰捎口信,郴州等。
他许久没有沾过酒了,只是忽然来了心思便多饮了几杯,断片之前,他记得他是想去看她的……
等他醒来,已经是翌日黄昏了。
他去甲板上吹风。
说来也巧,远远就见她独自坐在一处看书。
也不知她看的是什么,清风拂面,她也浑然不觉,只是捧着手中的册子发笑,有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
他很少见她笑,她长得不算好看,甚至不算清秀,她的笑容却让人如沐春风,尤其在四月的入江上,就似一股清流,洗涤他心中所有的繁冗,只余下屡屡温和柔软的阳光,清浅落在她身上,好似镀上一层清晖。
他想,他许是不该躲在她身后了。
“看的什么书?”他声音有些冷冰冰的,是不想一脸笑意吓到她。
但她似是还是被他吓到了。
“姑娘看起来面熟。”
“不熟不熟。”径直将手中的册子塞给他,似是一只兔子一般逃跑了。他嘴角微微勾勒,低眉看了看手中的册子,眼角挑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还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一本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他在客船上了翻了好几遍,明明是本无聊至极的女子读的话本,却被他看得滚瓜烂熟。
他若是想拐带呢?
……
如今,尘埃落定。
从平阳王府出来,到定安侯府,已是入夜。
他借住在西院,会途径沈琳的听雨阁。听雨阁内灯火通明,隐隐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门口,他一眼认出听雪苑的小丫头来。
孟云卿在听雨阁?
他脚下迟疑,又忽而莞尔,踱步离开,往后的时日还长。
听雨阁内,孟云卿也不知为何,转眸看了看窗外。
似是又开始下雪了,瑞雪兆丰年。
思凡正好抱了沈琳的针线盒过来,孟云卿才收回了目光,笑眯眯看向沈琳。
沈琳便道:“外祖母说你女工最好了,今日你得教教我。”
难得她有兴致,孟云卿看了看她的大针线盒子,朝思凡问道:“你家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思凡捂嘴偷笑:“还不是想趁着正月里,给新姑爷多做些东西。”
沈琳轻咳两声,孟云卿就也跟着笑起来,嫁衣之类都是礼部备好的,她要做的其实很少才是。
沈琳躲不过去,只得翻了翻手中料子,羞赧道:“我想做个香囊。”
香囊?孟云卿委顿。
剑穗子做的丑了些,要不,再做香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