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姬恨得牙痒痒,想着川虞不近女色,定然会将她打发走,谁知川虞并没说什么,而她再次被带回魔界,从此失去了自由。
她无数次想要逃离,但每每都被逮住。
一晃就是几千年,对川虞,从起初的惧怕,到后来的仰慕,慢慢变味。
待她发觉时,她已经泥足深陷,舍不得离开川虞。
如果不是担心妖界,怕族中长老着急,她不会偷偷溜回妖界,后来的事,或许都不会发生。
从妖界回来后,川虞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神界的神女,拥有沉鱼闭月之姿,远不是女魔罗的姿容比得上的,她的真容还能较量一二,可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多可笑,她才离开了三个月,数万年不近女色的川虞就和一个神女相恋了,而她......陪了他数千年,也没见他多看她一眼。
凤姬以为,至少在川虞心中,她是不同的,可亲眼看到他和神女相处,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川虞都把她当成下属,她跟所有人都一样,可有可无。
凤姬不死心,神魔怎能在一起?
这些神一直高高在上,瞧不起妖魔,又怎会屈尊与魔相恋?
她在等,等神女暴露真面目,也等川虞醒悟。
看着他们日益甜蜜,到处游山玩水,川虞甚至为了神女,错过了数次大战,魔界开始有了怨言,而神女成了魅惑君心的妖女。
凤姬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看到川虞对神女笑,她的心空落落的,一次醉酒后,她出言不逊,将神女气跑了。
数千年来,川虞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手脚冰冷,最痛的莫过于心。
她闭上眼睛都是川虞嘲讽的话语,“你是什么东西,本君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是了,她算什么东西?
连魔都不是,又怎么比得上高高在上的神女?
数千年的陪伴,无数次为他受伤,换来这么一句话,凤姬彻底绝望。
或许她该离开了,但是鬼使神差,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
川虞亲自去找神女,神女答应回来,条件却是让凤姬离开,而川虞二话不说,搂着神女出现在她面前,冷冰冰地叫她滚,从此再不得踏入魔界。
凤姬冷笑,带着伤痕累累的心回到了妖界。
万年过去,她时不时闭关,再没打探魔界之事。
直到神界被魔界攻占,族中长老跟她禀报,担心神界被灭后,魔界会对妖界出手,而她身为妖王,断不能再隔岸观火,须得拿主意。
长老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妖界出手相助神界,可妖界一直中立,一旦介入,便难以脱身。
凤姬讨厌血腥、讨厌战乱,更重要的,她不想站到他的对立面,哪怕他不爱她。
就在拿不定主意时,外界又传来消息,说川虞遭他的女人背叛,身陷绝境,魔罗渐显败势。
终究是神女,在爱人和神界之间,她还是选择了神界。
凤姬一听到他有危险,不管不顾赶去双方交战的罗刹海。
路上她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出事。
可当她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八大神尊盘踞八方,抽出了川虞体内的魂魄,川虞的身体在她跟前缓缓倒下。
凤姬发了疯,上前跟八大神尊争抢川虞的魂魄。
而那个神女,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面容无波。
凭凤姬的灵力,数招之后,便被打入罗刹海。
罗刹海是神界的圣海,神佛入海能提升神力,但妖魔一旦碰到海水,身上的法力会被海水销蚀,经受抽筋扒骨之痛,直至元神消散。
凤姬无力挣扎,以为自己要死了,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川虞不在了,她陪他便是。
白苏经过罗刹海,亲眼看到她坠海,心生不忍,将她救起,带回普陀天。
凤姬修行不过两万多年,罗刹海将她的灵力销蚀殆尽,过了七百年,她的元神才
修好,恢复了人形。
“凤姬,我念你生性善良,又是天地间唯一的双尾七彩凤,当日才救你一命,希望你能醒悟,万不可断了前程。而今过去了七百年,你再次苏醒,告诉本神,你可知错?”
白苏面前跪着凤姬,凤姬初醒,脸上尽是苍白之色。
凤姬摇头苦笑,“娘娘大恩,凤姬感激不尽,只是......如果爱一个人是错,那我认了。”
“凤姬,世间多痴男怨女,你和他本无缘,何必痴迷不悟。”
“娘娘,凤姬没有痴迷不悟,早在一万七百年前,凤姬就已经死心了,可是这不该是他的结局,他怎么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说到此处,凤姬伤心落泪,“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凤姬也不愿他消失在天地之间。”
“娘娘,您当年也和主佛历尽劫难,该懂得凤姬的感受。求娘娘成全,放凤姬下凡助他,这是最后一世了,若他再犯杀孽,便再也无法归位,到时候随便一个神都可以将他灰飞烟灭。娘娘,凤姬求您了......”
看到凤姬哭得梨花带雨,不住磕头,额头撞出了鲜血也不自知。
白苏叹息,“凤姬,你虽为妖,却生性善良,怎的就遭此情劫?你可知川虞回到魔界,势必会复仇,到时又是生灵涂炭,六界永无宁日。你忍心看到六界遭难?如此罪名你担得起么?”
凤姬面露难色,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事她不是没想过,可一想到川虞会消失,她就顾不了那么多。
凤姬睁开眼睛,眼眸流露出悲哀,“娘娘,当年若不是百雀神女背叛川虞,川虞早就攻占了神界,六界......从来就不太平,牺牲一个川虞来粉饰太平,对他不公平。”
“都说天命不可违,川虞的身份,还有他的谋略和野心,注定了他不会甘于平凡,就算没有了这一个川虞,还会出现下一个川虞,六界不会永远太平。川虞没做错什么,他不过是想争一争,这是他的命,如果他一出生就是神,又岂会出现这种事?老天降生了川虞,自有他的道理,神界却利用一个神女去摧毁他,岂不违反了天命?”
“这......”白苏一时哑然,凤姬说的没错,或许是天地该有此一劫。
神界一向仇视魔界,可她也在魔界生活过,并不觉得魔有多么十恶不赦,却屡屡遭受神界打压。
“求娘娘成全,成与不成,凤姬一力承担。若助他归位,他要祸乱六界,凤姬第一个不放过他。”
“起来吧。”白苏弯腰扶起凤姬,“看来天命如此......”
凤姬走后,司风现身。
“风,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凤姬靠近司风怀里,说真的,她之所以助凤姬一臂之力,不过是因为凤姬执念太深,这份深情让她动容了。
“嗯,错了。”
司风一反常态没有赞同白苏,白苏自然清楚原因。
川虞是魔君,而她曾经差点嫁给上一任魔君,对此司风耿耿于怀,当然不会帮川虞。
“白苏姐姐。”
修离墨携弦歌从云团上飞身下来。
“弦歌来啦?”白苏笑着从司风怀里出来。
修离墨和司风视线对上,又迅速离开。
弦歌看在眼里,不免觉得好笑。
弦歌看向凤姬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姐姐,方才在云端之上,我似乎看到你和一女子在交谈,那是何人?”
白苏淡淡一笑,“妖王凤姬。”
弦歌听过这名字,听说此人天资聪颖,且是天地间唯一的双尾七彩凤。
“我倒不知姐姐和妖王还有交情,以为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弦歌打趣。
白苏脸色一红,轻轻摇头,“没甚交情,只不过怜她一片真情罢了。”
“此话怎讲?”弦歌顿时好奇。
四人便说便往普陀山走去。
“凤姬情深义重,万年前喜欢上了魔君川虞,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七百年前川虞战败,凤姬拼死想从八大神尊手中前抢回川虞的魂魄,被打入罗刹海。我看她可怜,便将她救了回来。刚才她哀求我,想让我送她去凡间,助川虞度劫。”
七百年前那场大战,弦歌倒是有印象,不过他们不是神仙,自然没有卷入此事。
弦歌道:“我知那川虞和百雀神女相恋,后被百雀神女暗算,却不知妖王也爱上了川虞,又是一场孽缘,可惜了那妖王。”
白苏点了点头,“希望凤姬到了凡间,能和川虞有个好结果,也算圆了她一个梦。”
说到此处,白苏倒是想起一事。
白苏停了下来,细细打量弦歌。
弦歌一头雾水,白苏蹙眉,“可惜凤姬下了界,不然真叫你们相见一次,那凤姬的容貌,竟是与你有七分相似,也怪我,竟然忘了这事。怪事。”
弦歌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眼前浮现妖王的身影,忽而笑开,“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待她回了妖界,我再去瞧瞧也不迟,不过是几个月光景罢了。”
四人边走边说笑,时不时地,两个男人也搭上一句话。
“姐姐,近来兮儿没给你添麻烦吧?”想到离家一年多未归的儿子,弦歌顿感无奈。
白苏诧异,“兮儿不在普陀天啊,焰儿不是和他一起去桃仙山寻你们了吗?”
弦歌脸色一黑,咬牙道:“这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又偷偷到哪去野了。”
弦歌转向修离墨,埋怨道:“都是你,老是赶他出去历练,他在家哪里碍着你了?这下可好,一年到头不着家。”
修离墨无奈一笑,搂着弦歌低声道歉,“他是男孩子,一天到晚像什么话?”
弦歌绷着脸,想不出反驳的话,这时司风插话,淡淡瞟了修离墨一眼,“你是嫌他妨碍到你们夫妻生活了吧。”
“修离墨!”弦歌瞪大了双眼。
修离墨眯眸,冷冷看着煽风点火的司风。
而白苏阴恻恻来了一句,“是么?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所以一个劲把儿子往外撵?”
司风脸色一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怎么忘了媳妇儿还在身边呢。
修离墨轻蔑一笑。
“姐姐,咱们走,别理他们。”弦歌拉着白苏往前走。
司风和修离墨对视一眼,恩怨待会再算,这会儿先哄娘子去,不然今夜没有温香软玉在怀,长夜漫漫啊。
“苏苏......”
“歌儿......”
两个女人同时回头,没好气地瞪着自家男人,“一边去,别妨碍我们姐妹叙旧。”
末了,弦歌眸中闪过狭促,“今夜我跟姐姐睡。”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弦歌和白苏还没走远,就听到空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管好你女人,千里迢迢跑来跟我抢媳妇儿,你这男人当得真窝囊。”
“滚,明明是你魅力太差,你女人才来勾引我媳妇儿的。”
某个男人爆了粗口。
弦歌和白苏转头看向打斗的两人,数万年了,每次见面都要切磋,却都拿她们当借口,幼稚。
两人相视一笑,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