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墨顿在她身后,拧了拧眉梢,伸手想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掰过来,未触及到她的身子,双手微微颤栗,慢慢蜷曲,而后握成拳头收了回来撄。
“转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全无往日的清脆如玉、悦耳如泉,明明很轻,怕吓坏了她,声线却冷硬得像臭石头。
弦歌感觉到他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撒在脖颈上,身子动了动,咬咬牙方将眼泪逼了回去,头却垂得更低。
看她没动,修离墨没了耐心,闪身到她跟前。
弦歌却吓得连连后退,侧身避过他的视线,慌忙地往外走,修离墨怎肯放过她,长腿一跨,攫住她的手臂往怀里带。
弦歌晕乎乎,眼冒金星,转瞬已撞入他怀中偿。
双颊疼得紧,他袍子的面料虽柔软轻滑,这一撞脸直接贴了上去,辣得她痛呼出声。
脚下无力,双手想推开他稍许,却又软绵绵垂下,只得紧抓他腰侧的衣料,以免滑到在地。
修离墨的手稳稳箍在她腰间,她的脸又埋在胸口上,并不见得她的容颜,听得她痛苦的呻吟,浑身一震。
不知她伤了哪里,怕弄疼她,忙松开她的身子,双手捧起她的脸。
看到她一脸红肿,双颊上的五指印清晰骇人,指甲划过,细嫩的肉泛起红丝,修离墨疼得就像被人拿把刀狠狠剜去心头的肉,双眸渐渐猩红。
捧着她的手止不住颤栗,喉结上下滚动,才生生忍住暴吼出声。
心底的困兽却一波一波冲撞囚牢,怒火熊熊燃起,在那双眸里跃出两簇火焰。
他的女人,他都舍不得碰,生怕伤着她,母亲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狠心打她?
她的身子这么虚弱,怎挨得如此重打。
一双溢满疼惜的凤眸逡巡在弦歌脸上,胸口像被人重重一锤,闷疼得紧。
他清楚千澜初必是下了狠劲,不然她嘴角也不会溢出血丝来。
弦歌被他强行拥入怀已是慌乱,遑论又被他看了受伤的脸,撞入他痛楚的眸子,她心里酸涩极。
勉强一笑,想宽慰他,以示自己没事,没曾想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忍着没发声,脸却皱成一团。
“我没事......”
“疼么?”
两人同时开口,修离墨指尖微颤,屈指想碰她的嘴角,却怕让她更疼。
难怪从进门开始她就背对着他,他以为她在生气,哪想是被打成这副模样。
她怕他担心,所以不愿他看到,想瞒着他么?
傻女人,纸怎能包得住火?
在养心殿听到千幽玥说母亲把她召来了慈宁宫,他心里突然慌得很,从未有过的不安席卷心头。
一路轻功驶来,却在慈宁宫外被啊常拦住。
依他的性子,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母后却交代了啊常,说他若敢闯进去,她便杀了她。
且让他在殿外瞧一出戏,看看她值不值得他付出真心。
她的真心,他不想用这种办法来证明,可母亲说到做到,他对自己的功夫极为自信,但母亲的武艺也不弱,他弄不清里头的状况,没把握将她平安救出,不敢轻易出手,惹恼母亲。
听到母亲逼她吃见血封喉,他猛地一震,想硬闯进去,不料听到她跟母亲说的那番话,她说要陪他天长地久,有她这句话,这就够了。
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胸腔填得满满的,从未有过的心安。
这些年南征北战,为的不就是她?
收归天下,都没她一句话来得让他激动。
母亲说她贪生怕死,在他看来却非如此,如她所言,若没命了,何来的天长地久。
弦歌看着那双柔和的眸子,瞳孔周围染了血丝,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想说话,却哽咽了。
修离墨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横抱而起,轻声道:“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去。”
“墨儿!”千澜初看着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下微沉。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他现在要为了一个女人仇视她么?
方才转身那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冷到了极致。
不管以前她做了什么,就连发现她诈死,他都没有对她生气,所以即使知道那女子很重要,她也敢动她,难道她错了么?
那苍凉的叫声刺得弦歌不舒服,她清楚为母之心,为了护住儿子,她的所作所为没有错,可对象是她就另当别论了。
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去为一个想伤害她的人求情,哪怕那人是他母亲。
修离墨无动于衷,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弦歌叹息一声,拉了拉他的袖子。
修离墨无声地看着她,唇抿成一条直线,从他眼中,她瞧出不悦。
得,何苦为了千澜初招惹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