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昭见不,他折磨自己,便出声宽慰,岂料修离墨猛地抬头,眸子似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明月。
“不!落月湖之事,她抵死不认。她一直跟我说她跟白萧荞没有关系,是白萧荞在陷害她,可是我不信她,从来都不肯信她。”修离墨又愧疚又痛苦,嘴角却嗜着瘆人凄凉的笑意。
叶落心底发怵,主子的深情太惊悚了,活似要困兽,而他发出的声音里,饱含绝望悲怆。
“我们亲眼所见,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啊墨,你别忘了,公主之前有多爱白萧荞。”阴昭脱口而出。
他不敢想象,或者不敢去承认,若公主是被他们冤枉,那她该有多绝望。
“呵!”修离墨放声而笑,一拳狠狠地砸向书架。
书纷纷落了下来,有些朝他劈头盖脸砸下,他却恍然无所觉。
“沐宣境就是料到了这一点,他利用我心底的恐惧,将我彻底击垮。我输了,从棋局一落子,我就输了。沐弦歌就是我命中的劫难,栽倒在她身上,我无怨无悔!”
他不该拿她当棋子,险些输了她。
“啊墨!你的意思是,落月湖之事,也是皇帝在设局,他利用公主和白萧荞,将了你一军?”阴昭也是聪明人,经修离墨一说,他也猜出了七八分。
若真是这样,那在这场赌注里,最无辜的,莫过于公主。
公主好歹是皇帝的亲妹妹,他怎会如此狠心,利用自己的妹妹来击垮啊墨?
不!
从啊墨和皇帝绽开殊死搏斗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悲惨的命运。
怪不得皇帝要杀了她,原来是想斩草除根。
她死了,啊墨所有的恨都会转移到她身上,皇帝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好狠毒的计谋!
“是我低估了沐宣境,西陵这么一大块领土,他怎么可能不觊觎?早在先帝时,探子已经深入西陵,潜藏在暗处,一旦西陵王有何不妥之举,先帝便会派兵镇/压。夙玉庭养兵之事,沐宣境一早便得知了消息,可他按兵不动,他知道夙玉庭区区五万兵马,对他构不成威胁。他忌惮的是夙玉庭那人,夙玉庭有排兵布阵之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是我愚蠢,中了他的奸计!什么流放西陵监督修缮皇陵,都是假的,他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西陵暗藏实力,算准了我会收归己用。呵!而我自负骄傲,竟没察觉端倪,还将豢养了十年的十万兵马转移到西陵,给他一举击溃的机会。”
“这下沐宣境就是睡觉也笑得合不拢嘴了,一举两得,摧毁了夙玉庭的实力,也将我的心血都毁了。”修离墨苍凉一笑。
修离墨分析得句句有理,阴昭脸色越来越沉。
西陵十五万兵马一夕损毁,是他们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今夜再掀起伤疤,还知道了仇敌怎样一刀一刀割掉身上的肉,心底再次掀起惊涛骇浪,那种消逝已久的疼痛、怒恨再次死灰复燃。
他们为了豢养这十万兵马,在皇帝眼皮底下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付出的努力比谁都多。
可就这么在一夕之间没了,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那他为什么将这一切都扣到公主头上?”叶落听出了端倪,可却仍然不清楚公主和此事有何关系。
修离墨抬眸看向他,直看得他心底发麻,他才缓缓道:“沐宣境想彻底毁了本王!他知道沐弦歌是本王的软肋,区区十五万兵马,本王虽心痛,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本王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