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修离墨宿在竹霜殿,任弦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破了嘴皮子,他淡淡地睨着她,冷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上来歇息。”
他靠在床头,伸手拍了拍身侧的空隙撄。
弦歌最后抵不过他的手段,让他歇在殿内。
之后一连几天,他夜里都偷偷潜入宫中,伸手抱着她歇息。
修离墨顾及她的身子,倒是没再强迫她。
日子过得飞快,渐渐入了冬。
慕幽的冬天像极现在的南方,不下雪,甚至阳光明媚,空气中却挟裹了冷冽的寒风。
弦歌让冰清去查的图案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她甚至不知道修离墨是怎么对帝王说的,在宫宴上,她在百官面前刺伤他,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每每看到这男人,她总忍不住想问问,究竟谁是“啊禅”,可她最后还是问不出口偿。
担心自取其辱,又担心目前两人相处的宁静被打破。
她身子渐渐好了之后,夜里男人看她的眸色变了。
每夜抱着她入睡,而他又正当血气方刚的年龄,好几次险些收不住,最后他狼狈地离开,一会儿又回来,带着冰凉的气息。
他不说,她也不问。
索性这人也是活该,好好的府邸不住,偏偏偷偷摸摸进宫。
一连几天,弦歌睡得迷迷糊糊,习惯了身边暖暖的怀抱,醒来看不到人,一室的清冷让她慌了神。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人,那人不在,她失眠了。
生气地翻来覆去,被子上都是那人熟悉的气息,她懊恼地蒙头又掀开。
男人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不好好睡觉,大半夜折腾什么?”
一听到他的声音,弦歌立即翻身而起。
屋内漆黑一片,窗棂调皮地流泻一地清辉。
男人高大的身影自窗口处缓缓移来,弦歌鼻子一酸,委屈道:“你去哪里了?”
“嗯?”男人脱靴上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冷冽的寒气从他的衣服、肌肤散出来,弦歌忍不住哆嗦一下。
男人轻笑着拉过被子,覆在她身上。
“太闷了,出去走走。”
弦歌一愣,才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在黑暗中,她抬头凝着他模糊的轮廓。
自那夜之后,央不过她的哀求,他入睡时定摘下面具。
弦歌说她不在乎他损毁的容颜,她想让他摘下面具,在她面前放下防备。
一个人孤独太久,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他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弦歌惊喜地踮脚去取走他脸上的面具,当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不自在地移开眸子,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弦歌心下一痛,揽住他的脖颈,唇吻上那些伤痕。
他身子重重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后来想起来,弦歌还觉得好笑。
那一刻他的表情像极了茫然的孩子,在得到大人的认可后,殷切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没了面具的遮挡,她窥得他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从来都不知道,就算容颜上添了伤疤,以他绝美的轮廓,以及完好肌肤处滑腻的触感,他这张脸透露出邪魅的气息,夜里她总会痴痴望着他。
起初他不适应,她偏凝头盯着他瞧,有时候惹恼了他,他便拿了布料蒙住她的眼睛,将她困在怀中,自己悠哉地处理公事。
她动弹不得,索性依偎进他怀里,细细倾听他的心跳声。
有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两人时不时交谈,她倒佩服他的定力,能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处理公事。
弦歌伸手摘下他的面具,嫌弃地扔在地上,“以后上床要把面具摘了。”
一想起这破面具让他几次对她下狠手,她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男人淡淡凝向地上的面具,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弦歌描绘他的轮廓,冰凉的触感传到手心,弦歌皱眉道:“以后你要是半夜出去,也不要来我这里了。”
她倒是越发得寸进尺了,修离墨暗自好笑。
拉下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她的手很暖,他却不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传给她。
既有了夫妻之实,在他心里,她亦成了他的妻。
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若病倒了,她也休想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