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冷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挟裹王者的霸气,慢慢在众人心上化开。
众人头低得几乎埋进碗里,那些知晓他身份的禁军愣是一动不敢动,特别冤屈的是那碎了桌子的几名禁军,衣服湿脏,又不敢妄动。
弦歌顿住脚步,不明白事情为何发展到这一步?
他性情无常,她知道,也默默忍受了。
在楼上,他极尽柔情,虽然那柔情细微冷淡,替她梳发,语气温柔,她怀疑,刚才那人是他吗撄?
现在这副冷漠狠厉的性情,才真正是他吧。
可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偿?
不就是仗着她爱他吗?
如果她不爱了,这种窝囊气谁爱受谁受。
她苦涩一笑,算她犯贱吧。
两个人,总需要一个人先妥协,他闹得这般大,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默默转身,低垂眉目,弦歌走到修离墨身侧,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可若细看,她敛下的眸子里冷然一片,动作随随,似乎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她径直坐在他身侧,挽起衣袖就用膳。
粥在她嘴里发出极大的声音,她死命灌,筷子清脆地撞击着碗碟。
她吃得狼吞虎咽,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越想越憋屈,他凭什么这么吼她?凭什么给她甩脸色?
别说他们俩没关系,就是成了夫妻,他也应该收起他的大男子主义,尊重她。
可是他没有,高兴就满眼柔情,不爽就冲她摆脸色。
还要她心甘情愿接受,天下哪有这种理?
“啪嗒”一声,修离墨折断一双筷子,弦歌一顿,眼角余光瞥见筷子掉落在桌上,她嘴角勾起冷笑,又埋头喝粥。
众人禁不住偷偷抬眼看过来,瞧见女子粗鲁的吃香,男子一言不发,嘴角紧绷,冷魅的眸子死死攫住女子,众人面面相觑。
暗叹这女子好胆量,同时又对她粗鲁的行为不敢苟同。
叶落和左战从客栈外进来的时候,嗅到空气中漂浮不正常的因子。
客栈安静得过分,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出,默默吃饭,有人想离开,可是压抑的气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那个浑身冷戾的男人。
“木头,这是怎么了?”叶落察觉到怪异,却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暗自用手撞了撞左战。
左战没有理他,径直朝修离墨走去。
叶落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主子端坐在窗边,清风吹拂他的墨发,他一双冷漠的凤眸此刻隐隐跃动怒火。
顺着他的视线,那女人埋头苦干,菜碟凌乱地散落在桌上,腕袖掀到小臂上,露出皓白的雪肌。
叶落眨了眨呀,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环绕四周,突然明白这客栈诡异在何处了。
修离墨并不动筷,他就蹙眉凝着弦歌,这清淡的粥并不能入他的眼,可是那女人似乎吃得特别香。
他恨不得掐死她,这女人就是故意的,好像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他的理智在她面前统统消失不见。
他死死忍住自己暴跳的怒火,才忍住呵责她。
左战和叶落走到修离墨身侧,他略略抬眸,又死死盯住弦歌。
叶落、左战本有事要报,可显然场景不适合,不说这里人多嘴杂,单凭这主子现在的心情,他定没心思听处理。
“吃饱了。”弦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看对面的人一眼,她抬起衣袖粗俗地擦拭嘴角,然后冷漠地起身。
他没有吃饭,一直在死死瞪着她,怒气隐忍不发,她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该,憋屈那么久,她也险些爆发了。
出乎意料的,修离墨没有再叫停她,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转身上楼。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不跟自己过不去。
她饿,所以再气他,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已经拖累了禁军一行的路程,她的身体不能再出况状,所以他让她站住,她就默默回去吃饭。
被他气昏了头,她险些忘了自己的胃经不起折腾。
眼不见心不烦,他爱生气让他生气去,久了自然平息。
叶落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