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孙慎惊叫,实在是山人的话超乎他的意料,不由有些失态。
回神发现山人正一脸笑意地看向自己,便知道自己内心所想被山人洞察了。
见此,孙慎索性也不再啰嗦了,直接开口道:
“那先生倒是说说,本将祸从何而来?”
山人见此,现在摇了摇扇子,看向眼前的茶杯。
见此,孙慎虽然着急加气愤,还是耐着性子将自己的茶水端到山人面前,略微恭敬地给其倒了一杯。
喝了一口,山人才赞许地看了一眼孙慎,开口道:
“刚刚老道进来之时,发现营中jūn_duì泾渭分明,气势各一,不知此中可是有杂军?”
听到这话,孙慎皱了皱眉,警惕地看了山人一眼,但是见到其双目清明,面色依旧淡然,才点头道:
“有一部分由士族私兵子弟组成的忠勇军,奉命跟随本将讨伐叛逆!”
孙慎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自得之色。
要知道这士族子弟私兵,可是由江东大小士族拼凑,代表的是江东万民,他能带领如此兵马,全靠陛下孙皓的信重。
他倒不是看着这一支杂军,而是看重其背后的意义,孙慎相信,只要自己能战胜一两场,自己肯定会再次升迁。
以前主管內史,基本跟封候拜将无缘,现在这情况,他已经看见了无尽功勋在向自己招手。
“恐怕,这就是将军的祸患所在了。”
山人突兀的声音传来,让孙慎一惊。
不过随即他就镇定了,开口道:
“先生说的可是陛下征拔所有士族之事吗?放心,有陛下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听到这话,山人摇摇头,轻笑道:
“此言确实有理,但那是陛下,将军以为,他们不敢对付陛下,还动不得将军?”
“这……”
不待孙慎迟疑,山人摇着扇子,继续道:
“若是将军首战失败,以陛下之胸心,他能允许将军失败吗,失败的罪责,又要何人承担?”
前面的话尚只能让孙慎迟疑,后面这话就直接让孙慎冷汗连连了,不知不觉,汗水已经湿了背巾,发寒都有些难受。
惊慌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充分说明此时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慌失措。
山人看这一幕,也不继续进言,而是微笑地品茶,直到将一壶茶饮尽。
孙慎身为內史,时常在孙皓旁边任事,对于孙皓暴露出来的性格他怎能不知,这也是他惊慌的原因。
孙皓开始还装得谦逊节俭温和,实际是一个志大才疏,极其自傲的人,说自负也不为过。
山人的话点醒了他,江东士族的势力非同小可,当初孙坚就是靠江东世家支持,才立下这五十载的基业。
但是,正是这样,导致了士族在吴国处于奇怪的地位,君主既要交好各个家族,又要严防这些人作乱。
陆逊之殇,诸葛恪之乱,以及孙綝之祸,都是吴君与强大世家交锋的真实体现。
所以,孙慎毫不怀疑,世家只要想,就一点能将自己灭了,就算不能灭,稍微来点动作,使其进击无功,以孙皓倾巢而出的手段,自己还真可能被祭旗,而且自己家族数百人也难以幸免。
“先生,先生,您不是有妙计吗,您救救吾吧!”
在他绝望之际,偶然瞥见了淡定喝茶的山人,他顿时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上前握住山人的手。
山人见此,反而颇为迟疑,在孙慎的紧张盯视下为难道:
“老道无权无势,吾能无名,如何帮得了将军?”
听到这话的孙慎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大喜,连忙叫来亲卫为山人接风洗尘,大宴以待。
他不怕山人提出这些要求,就怕山人无欲无求,因为那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八月底,司马骏的大军在任丘打破幽军,更在前进的路上击败了前来拦截的三万杂军。
这下,晋军威势远甚,而在范阳的公孙赫忧心忡忡,甚至已经有了向东‘迁都’,避其锋芒的想法。
但是就在紧要关头,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八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四日前,答应燕王的钟会突然率大军从代郡绕过范阳,千里奔袭了已经落入晋军手中的中山国。
将那里的三千晋兵打得落花流水,四下奔散。
而后,补充了粮草军需的一万骑兵再次消失行迹,再一次出现,居然是在博陵,距离冀州信都不足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