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可以看视频,不过懒得翻,索性直接问出口。
何嘉欣笑得畅快,“我弟和我弟媳的工作,是我托了人帮他们找的。只要我稍稍跟人透下口风,他俩立马一起失业。我妈之所以能到处玩,不用干活,是因为我每个月给她打钱。后来,我依然每个月给她打钱,只不过数额从每个月五千变成了五百。”
“五百块够她吃,够她花的了。之前给她打款五千,她也只给自己留了八百块。只不过如果想要帮衬弟弟家,这点钱是绝对不够的,她得去田里继续干活。”
“我给钱给多的时候,家里的地都租给了别人,每年问人家要点租金。现在她得等合约到期,把地要回来自己种。”
“至于我姐帮过我女儿,我私下里单独见她,塞给了她十万,让她看着花,有事尽管联系我。我没敢给太多,她生活在村里,十万应该够用了。”
“我没在村子里停留多久。事情办好,我就带女儿回到这里,带她吃好吃的,给她买新衣服穿,带她到处玩。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女儿变得稍稍开朗了些。”
“期间,我收到我弟和我妈的电话。我弟倒还好,只是拐弯抹角问我工作的事,为什么他和他老婆都被辞退了。我直截了当告诉他,以后凡事要靠他自己,我不会再管。我妈直接破口大骂,骂我没良心,翅膀硬了就不管家里人了,一点不记得她以前帮我带孩子的好。”
何嘉欣幽幽叹道,“我要是早知道,她是这么帮我带孩子。我宁可生意做不起来,也不敢把孩子扔给她呀!”
“你妈骂你,你挺得住?”石凯有点好奇。
何嘉欣面无表情,“她打电话过来,骂一句我就挂电话,骂一句我就挂电话,直到她肯好好说话为止。”
“我顺便提醒了下他,弟弟的女儿学校是我托关系找的。她再骂下去,侄女就不能在那所学校念书了。顺便,每个月仅剩的五百块也会没有。”
石凯摸摸鼻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子女都得尽赡养义务,要么出钱要么出力,必须得尽一份心。”
何嘉欣正色道,“法律是这么规定的没错,可我妈就是个农村老太太,她不懂这些。我稍微一吓唬,她就不敢再撒泼了。况且……”
顿了顿,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早年我读大学的时候,已经把户口移出来了。这次带女儿走,我把她的户口也移走了。如果我和女儿搬家,他们找不到人,自然没办法要求我尽子女该尽的义务。”
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何嘉欣并非一无是处。
“自从生意做起来后,周围的人有求于我,于是刻意奉承着,讨好着。我以为自己能耐大,很了不起,差点忘记自己是谁。”何嘉欣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脑残的自己,“多亏大师指点迷津,点化了我,让我看清楚是是非非。”
石凯心塞,然而她并不是得道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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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叶雯进了包厢,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
石凯微怔,她几乎认不出这个女孩了。穿了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面色红润,完全不像她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么窘迫。
叶雯松开女孩的手,笑道,“为了不妨碍你们谈话,我带她出去玩了会儿。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吧?”
何嘉欣看见女儿,热情地走过去,蹲下身,“囡囡,就是这位阿姨救了你。”
一边说,她一边看向石凯。
女孩闷不吭声,不理麻麻,偏着脑袋问,“是你告诉她我在受苦?为什么你会知道?”
显然,女孩有着不别于同龄人的敏感。
何嘉欣越发心酸,她宁可女儿不那么聪明。
能像正常小孩一点吗!你才刚上初中啊喂!直接说声谢谢就行,小孩子不要多嘴!石凯心塞。
想了想,她一本正经表示,“因为,我是职业神棍。”神棍圈里特别厉害的那种。
女孩思考了会儿,走到石凯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塞到石凯手里,扬起灿烂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石凯呆住。突然间,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有种莫名的感动萦绕在心头。
“请收下这份报酬。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123456。”何嘉欣跟女儿相处十几天,第一次看见女儿发自内心的微笑,顿觉心痛不已。
女儿跟她住一起,笑容慢慢变多,却始终不肯给她好脸色。
这大概是报应。
以前她忽视了女儿,所以以后要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弥补过错。
石凯想,何嘉欣大概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看见在未来的日子里,何嘉欣没有再婚的打算,始终一心一意照顾女儿,只想当一个好妈妈。
小女孩慢慢长大,但,幼时的记忆始终是她不能被触碰的伤疤。不管何嘉欣怎么教,女孩始终厌恶人群,内心纤细敏感。
幸好,何嘉欣很有钱,女孩有资本任性——她的后半生过得很幸福。
看完视频,石凯受到强烈冲击。
记得第一次遇见何嘉欣,她收到的视频是,女孩某一天忍受不了,于是自杀了。何嘉欣知道后痛心疾首,但做什么都无法挽回。
也因此,石凯格外痛恨何嘉欣的不负责任。
谁知她的所作所为,让一个人走上了另一条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