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与鼻腔中不断的烟雾吐出,男人唇间出若有似无的轻笑,脸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神色,眼中的嘲笑却加深。
秋意浓手指掐进掌心,喉咙有点干,艰难的说道:“他还威胁我,如果不照做,不单熙熙的安危受到威胁,还要逼我和他或是他的跟班睡。”
有风和虫鸣的庭院诡异的安静下来,空气中烟雾却在弥漫,呛得人喉咙痒,想咳嗽。
她没看男人的脸色,她只看着地面,有点难堪。
男人抽了口烟,眯眸低眸看着她阴暗的小脸,似在确定般又问了一句:“是容汐彦说的?”
“对。”
他低低一笑,没说什么,继续抽着手中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烟。
过了会,他兴致缺缺:“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他出尔反尔,她错愕的抬起头:“不是说你听了就让我进去的吗?”
他继续抽着烟,似笑非笑问:“你把这些话说给滢滢想怎样?”
秋意浓微微一怔,当然是因为曾玉滢在容汐彦心目中的份量,有曾玉滢开口,容汐彦应该不会再打她和熙熙的主意。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不信曾玉滢的出轨背叛,她刚才试了他一下,他对曾玉滢的为人深信不疑。
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完美解决?
“哑巴了吗?没话说了吗?”男人微抬了下巴。
她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被他咄咄逼人到这种地步,秋意浓一下子眼中涌出了湿意,怒到低吼:“宁爵西,我被逼到这种境地还不是你害的,不是你去招惹我,别人能知道你我的关系吗?不是你那个宁太太不守妇道,能让那个容汐彦盯上我吗?现在你们倒好,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把我一个人推出来算,不觉得无耻到极点了吗?”
宁爵西弹了指间燃烧殆尽的烟蒂,俯下身,深邃的眸中盛着笑意:“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容汐彦是滢滢的青梅竹马不错,但是他不争气,害得滢滢对他心灰意冷,几年前他们就分手了。谁没个过去,没必要揪着这点过去不放,不是么?也正是这样,我不得不怀疑是你和容汐彦联手演了一出好戏,因为你也说过你想让我离婚娶你,不是吗?”
他一口一个滢滢,亲热无比,秋意浓感觉他每一个字眼都像扎在她心口上,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紧紧揪住他的衣角:“我说的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容汐彦拿熙熙威胁我,别忘了,熙熙是你的儿子。”
男人的脸色极漠然疏淡,冷冷的掰开她的手指,“你以为我说和你从此是路人的话是随便说说的?既然我已经承诺熙熙的抚养权归你,所以以后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秋意浓气得七窍生烟,收回手,死死的咬住唇,尊严已经被他踩到脚底了,再待下去她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他没再看她,转身进了别墅。
她没再企图进去,转身就走。
别墅二楼,曾玉滢慢慢走下来,伸头往外张望,见宁爵西进来了,便问:“有没有看到罗小姐?”
宁爵西寒着俊脸,越过她的脚步未停,“你在明知故问。”
曾玉滢吐了吐舌头,盯着他即将进书房的身影:“你是不是把人给气跑了?”
书房门没关,宁爵西低头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曾玉滢走进去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了?她说什么了?”
男人狠狠踢掉书桌后的转椅,偌大的椅子应声而倒,出一长串吱的响声,冷厉的吐出嗓音:“要么我让容汐彦失去现在的一切,要么你去告诉他,不要再缠着那对mǔ_zǐ,否则我把他打回原形,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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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一夜未睡,一直坐在车内,守着别墅大门。
早上,当大门打开时,她惊醒了,赶忙下车。
但那车辆极快,很快开走了。
车内,曾玉滢看着身边脸色冷如冰霜的男人:“你真的不理她了吗?我看她吓得不轻,要不告诉她我已经跟容汐彦说过了。”
宁爵西低头翻看文件,面容线条僵冷:“你闲的话,现在下车。”
曾玉滢低头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她在国外治了两年病才把身体治好,有总比没有好,她回来你们再重逢,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他的目光久久凝视在一行文件上,声音沉如深渊:“没兴致了。”
曾玉滢的手拨弄着膝盖上价值不菲的铂金包带,望着窗外的眼神深远悠长,呢喃道:“我看不懂你,有时候沟通很重要,别等到像我和他一样,什么都没了尹少说这四年你过的像个行尸走肉,我觉得很对,如果她真的对你无情无义,她早带着孩子回英国了,还留下来说明她心中有你”
男人看着手中的文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曾玉滢这时留意到后视镜中有一辆车紧紧跟着,“你看,后面是不是她的车?”
男人冷然的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嗯了一声。
车子上了高,秋意浓不由自主的开车还在跟着,她昨天从他别墅出来后收到过容汐彦的短信,语气阴森森的:“明天宁爵西要带滢滢回青城宁家,你想办法把他留在沧市。”
怎么可能?
秋意浓刚才看到宁爵西的车头也不回的走掉后,她想过打退堂鼓,但是一想到熙熙,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厚着脸皮跟着。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青城。
车子一开进城区,所有熟悉的街景扑面而来,勾起无数回忆,在这座城市,她曾经生活了十多年,在这里她经历了一段为时几个月的婚姻,却种下了长达五年的孽缘。
在这里,她勾引过他,在这里他们举办过举世瞩目的婚礼,在这里,他们离了婚,在这里,她曾经当着所有媒体的面高调宣布他们重新复合,也是在这里,生了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她与他之间的嫌隙渐渐产生,最后失去了画儿
往事像山,重重压在心口,秋意浓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有几次她差点把前面宁爵西的车弄丢,由于对青城太熟悉,加上知道他们要回宁宅,所以她沿着记忆中的路很快又跟上。
当看到他的车开进别墅区外的大门,秋意浓没能进去,她突然想起来不用这么麻烦跟着,其实要找曾玉滢,可以找6翩翩帮忙。
电话打出去,关机了。
当电话再响起来时,是一个小时后,秋意浓在车里吃早餐,她买了一盒牛奶和一只手抓饼,打算再待上半天,如果还是守不到曾玉滢的人,只好打道回府。
“秋小姐,我是曾玉滢,你能到宁宅一趟吗?翩翩出事了。”曾玉滢突然在电话里道。
在管家的带领下,秋意浓赶到宁宅,庭院里围了十几个人,有宁家人也有下人,大家纷纷仰头看着屋顶。
四楼顶层,一个身影正摇摇晃晃的站在上面,正是6翩翩。
曾玉滢一见秋意浓过去,赶紧拉住她,抖着嗓音说道:“秋小姐,你可来了,快翩翩闹着要自杀,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去帮着劝劝,你的话她肯定能听。”
这一声“秋小姐”不要紧,整个庭院的人都齐刷刷的看过来,有人像活见鬼一样倒抽一口气,有人议论纷纷,有人目光耐人寻味,还有人尖叫不已。
尖叫不已的人是宁爵西的母亲,方云眉。
“妈,别怕。”曾玉滢赶忙上前去安慰婆婆。
四年了,这里几乎大变样,由三层别墅变成了四层,更加气派豪华。
秋意浓爬上了顶层,上面6翩翩站在边角上,正与三个男人对峙,一个是6父,急得满头大汗,几乎快跳脚了,一个是宁爵西,眸光深沉,看不出情绪,还有一个是厉恩廷,一瞬不瞬的盯着6翩翩的举动,唇片抿得死紧。
“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别以为四楼摔不死。我告诉你们,我跳的时候先把头往下埋,我故意摔到过道上,脑袋肯定能摔烂,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办,看你们还逼不逼我?”
6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翩翩,别闹了,让你结婚嫁人,嫁的不是别人,是恩廷。你不是成天恩廷哥恩廷哥的叫吗?外面多少名门闺秀削尖了脑袋都想嫁给他,你有什么好嫌弃的。快,你给我下来!下来听到没有?”
“爸,你就知道让我嫁人,我说了,我不嫁,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要我嫁人可以,我要嫁我喜欢的女人,我不喜欢厉恩廷。”6翩翩一只脚已经悬空了,身体摇摇欲坠,楼下所有人都出慌乱声。
“你你”6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拉住宁爵西道:“爵西,你快说说你表妹,她这不是胡闹吗?”
宁爵西冷淡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秋意浓的脸上:“你来干什么?”
“这得问你老婆了。”
6父一看秋意浓吓得一哆嗦:“你是人是鬼?”
来不及解释了,秋意浓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刚才在楼下不知道曾玉滢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叫她秋小姐。
“翩翩。”她走上前,试着说道:“我来了,你怎么站在这儿?下来,我们去逛街喝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