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话筒现在在薄晏晞手里,秋意浓淡淡道:“我和秋画约了明天见面,可以吗?”
“你在问我?”薄晏晞明知故问。
“嗯。”秋意浓从鼻腔里哼了哼。
薄晏晞一副思考的样子,秋意浓知道他在卖关子,心中气愤,嘴里还不能说什么,耐着性子等他磨时间。
足足过了一分钟,薄晏晞才慢吞吞的回答:“可以。”
秋意浓暗自翻了个白眼,干脆道:“谢谢。”
“这就完了?”薄晏晞意犹未尽的口吻。
“那你想怎么样?”秋意浓突然想起今天在上海机场薄晏晞故意叫她的片段,好象他有话要跟她说。
“今天在机场你要跟我说什么?”她忍不住问。
薄晏晞听她这口气,不确定她知不知道那件事,“也没什么要紧的,等明天见面再说。”
“时间、地址告诉我。”
结束通话,秋意浓起身把手机放到床柜上,黑暗中没看清,手机掉了下去。
拧开台灯,她看清了手机掉的位置,捡了起来。
卧室被照亮,她不由的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身侧,今晚,他估计不会回来睡了。
睡的晚,秋意浓第二天睡到十点才醒,约了秋画在下午四点,她急急忙忙起床。
楼下,柳妈不在,今天是除夕,估计柳妈也放年假了,她准备出门,发现手机没带,上楼去取,半路上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宁爵西。
他只穿了件黑色丝质睡袍,连腰带都未系,胸前就这么微微敞着,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包,她一副匆匆出门的样子,他眼底敛着复杂的神色,嗓音低沉的问道:“去哪儿?”
秋意浓昨晚想过了,既然要离婚就要干干脆脆,索性她搬出去住,于是爬起来在网上看了看,看中了几套房子,照着中介留下来的电话打过去对方都说回老家了。
这几天过年,估计中介那边也无人上班,她决定忍过这两天,等过了正月初二应该会好一些。
此时他突然从容淡然和她说话,仿佛昨天两人在首映礼上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她便如实回答:“我要去菱城一趟。”
“去见你妹妹?”
她诧异的看他:“你怎么知道?”
前天他问过她是不是独生女,她说是,他也没说什么,原来他一早知道了她还有个妹妹。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知道却没有表露出来的。
秋意浓手心里禁不住开始冒冷汗。
“今天不要出去了,傍晚要回宁宅,这是宁家的规矩,所有人要一起守岁。”宁爵西深沉的眸静静看着她,说完迈着沉稳的步子下楼。
秋意浓站在原来的台阶上,咬唇犹豫,既是要离婚,她不再是宁家的媳妇,这个守岁就不用再去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楼下缓缓传来男人不动声色的嗓音:“对了,听说秋蔻回来了,晚上或许能见到她。”
蔻儿?
秋意浓心中一喜,趴在扶手上想问清楚,男人挺拔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一楼走廊拐角处。
蔻儿回来了?宁朦北把蔻儿找到了。
秋意浓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小丫头没事就好,同时她又担心起宁朦北和蔻儿会不会好好相处,他把蔻儿接回来是打算和从前一样,还是另有打算?
想到这些,秋意浓决定暂时延后和秋画见面的时间,于是发了短信给薄晏晞,让他再改定一个时间见面。
咕咕……
肚子叫起来,从昨晚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她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急需食物果腹。
脚步往厨房走,才进入餐厅,一阵香味飘过来,厨房里有人。
柳妈回来了。
她惊喜的汲着拖鞋往厨房冲,却在脚步迈进去的一刹那在油烟机下面看到了男人矜贵的身姿,他已经换了一套居家服,正在动作优雅的煎蛋,旁边摆着切好的吐司,和一碟翠绿的生菜,看上去可能要做三明治。
秋意浓忍着饥饿悄悄退了出来,倏地一阵阵更浓的食物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宁爵西手里端着两只十寸大的白瓷平盘出来,上面分别摆着色香诱人的三明治。
“陪我吃饭,我们好好说话。”耳边飘来这句话,她再抬头,男人身影一闪,又进了厨房,不一会手上端着两杯热好的牛奶过来。
“不用,我不饿。”秋意浓慢慢道:“该说的昨天我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脚步毫不迟疑的离开,身后是玻璃杯放在餐桌上的声音,过了好几秒,男人的嗓音漫不经心道:“想不想拿到鸣风药厂的地皮?”
她心脏猛的一提,迅速回身,隔着餐桌看他,双手不禁放在椅背上,迎着他黑沉沉的眼睛,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想。”
他半垂睫毛,深邃的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现在能坐下陪我吃饭了么?”
她缄默而听话的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慢慢端起牛奶喝了好几口。
“空腹喝牛奶对胃不好,不利于消化和吸收。”男人沉沉的声音从对面溢过来,“先吃点东西,再喝牛奶。”
秋意浓不敢不从,放下牛奶杯,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味道很好,但她没什么心情,只用来填饱肚子,以及赶紧听他下面要说什么。
他让她陪着吃饭,他却当她不存在一般,低头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一份三明治,她仅用了四五分钟,他居然用了十分钟还没吃完,细嚼慢咽,像是在品味人间美味。
秋意浓看的心急,又不便催促,耐着性子等。
总算,看到他把最后一口吃完,秋意浓主动起身收拾餐具,一共就两个盘子两只空杯子,她也没往洗碗柜里放,动手打开水龙头清洗起来。
洗完后,她边擦手边出去,餐厅内哪里有他的人影。
她赶忙跑出去找人,差点与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宁爵西一手按着她的肩稳住她的身形,另一只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只空酒杯。
原来他是去拿酒了。
秋意浓暗暗放下心来,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不一会她面前就摆了一只红酒杯,她拿起来抿了一口,心不在焉,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她按捺不住的提醒。
宁爵西靠在椅子里,修长的手指摇着高脚杯,看着她微微紧绷的下巴,低声道:“鸣风药厂的地皮我可以给你弄到手,但是其它的不能,你可以考虑下要,还是不要?”
他的语速放的很慢,如愿看着她脸上来不及掩藏的神色,已经不及之前那样坚决,随即,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给她时间做出选择。
呵……
秋意浓很想笑,他这样算什么?
商务谈判?讨价还价?
这个男人何其的狡诈,他知道她禁不住这个诱惑。与其离婚,拿到地皮和药方遥遥无期,不如给她地皮,让她从此安分。
多高明的一招棋。
她明知道是个陷阱,还不得不跳下去。
“能给我时间考虑吗?”她慢慢抬眼看他。
他眉头没皱一分,似乎早料到一般,说了两个字:“可以。”随即又跟着加了一句:“一天。明天的这个时间给我答复。”
“好。”她轻轻答应了一声,手指轻抚过水晶高脚杯,端起来抿了一口,任醇香的液体在口腔里打转,再滑进胃部,直抵身体的每根神经。
若是能一醉不醒该多好!
潜意识里她希望这婚能离成,就不用再继续煎熬的看着他和秦商商暧昧不清,就不用再每时每刻心酸晦涩……
可是,地皮眼看唾手可得,她不可能放弃。说考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她还得点头。
秋意浓一口气喝掉了三杯红酒,伸手去拿酒瓶要倒第四杯的时候,另一只干燥的大手覆在她手背上,男人沉声提醒她:“你喝太多了。”
“三哥舍不得你的好酒吗?”她眯着眼朝他笑。
宁爵西的大手覆在她手背上渐渐用力:“我是担心你待会回宁宅满身酒气,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