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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拉长了人的影,她醉意沉沉地走在长街,脚步踉跄,倾城美色惹来不少觊觎目光。
红妆社,景阳烦闷地合上折子:“阿敖,等阿瓷回来,咱们有得忙了。”
青敖坐在她身边,连日来的忙碌她气色算不得好,但与尊贵的殿下相比,她的脸色还算正常。
她担忧道:“景阳,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愁眉不展?”
“算不得什么大事。”景阳细指揉着眉心:“太子监国,出城前父皇将十二皇弟交与我,要我护他周全。”
她叹了口气:“太子与十二针锋相对,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虽为长姐,可谁又真心视我为家人?”
这些话原本她不想说,但青敖不是外人,她既问了,她就不好再遮掩。
她问: “阿敖,我会有成功的那天吗?”
青敖指尖一顿,这话问得隐晦,而她心如明镜,轻快地笑起来:“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青敖都会陪在殿下身边。况且,景阳不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吗?与其等太子登位,不如自己拼力一搏。”
“论才华、心性、手段,殿下只输在是女儿身。但又有何妨呢?殿下看我,不也是女儿身吗?”
当朝唯一女状元,在此之前,谁也没想过考场之上会被女子压地抬不起头。
青敖又道:“阿瓷不也是女儿身吗?可她已经在竞争棋圣了。”
“竞道金帖被送进柳府的那天,全城是怎样的轰动。四海棋圣,这路并不比殿下走的那条路难。跨过去就是跨过去了,若被吓到,为何要苦心孤诣地选择开始呢?”
景阳笑容里多了分真心:“阿敖知我。”
“我愿一生追随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既有君臣之礼,又有知交之情。想到竞争四海棋圣的云瓷,景阳释怀地执了茶杯:“阿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青敖垂眸感叹:“是啊,身为她的朋友,我们也不能懈怠。在她回来之前,将书院的事办好,阿瓷若能在竞道中拿下好名次,主掌书院招生一事,再合适不过。”
“青敖没想过她会竞道成功吗?”
女状元仰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她不比殿下,她太年轻。”
“年轻难道不是好事?”
青敖道: “过刚易折,慧极必伤,我只盼她平安归来。竞道而已,再是四海盛名,也没必要竞生死。”
景阳沉默半晌,忽然道:“姜槐去凤倾山了。”
她又道:“凤倾山距离棋道山相隔百里,阿敖,这些日子我冥思苦想,思来想去,能让阿瓷倾心不悔的人,除了姜槐,还有谁呢?她二人冷清,却将全部热情无怨无悔给了对方,阿敖,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也好嫉妒。”
人间孤冷,谁不想有人暖我一生?
得之,何其幸?
出了红妆社,天边残阳如血,景阳孤身走在长街,却在最黯然神伤时,跌入最柔软的怀抱。
苏簌簌醉眼看她,笑:“你又是谁啊?来我怀里作甚?”
那句抱歉卡在喉咙,在看清那人眉目时,连同惊叹被完全咽了下去。景阳天生喜欢美人,而眼前的美人,醉色三分,艳色三分,她下意识搀扶,免得她跌倒。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那些灰暗的心情被她的容颜照亮,景阳贴心道:“你醉了。”
“你想死吗?”
“什么?”
苏簌簌挣脱她的禁锢,醉意上涌,她重复道:“你敢那样看着我,想好怎么死了吗?”
“想好了。”景阳一手扣下她藏在袖间的匕首:“美人藏锋,不知我可有幸死在你怀里?”
苏簌簌痴痴笑了起来:“我心有所爱求之不得,凭什么要成全你?你要我杀你,我偏要放过你,走开!”
“小心。”景阳急着将她捞进怀,不放心道:“像你这样的美人,喝醉酒往街上行,不怕被歹人欺负吗?”
“我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她会护着我啊…不管我受了什么欺负,她都会护着我……”
景阳眉心忽动,问:“她是谁?”
“她啊……”苏簌簌眼前满了姜槐的影,满了她们那些充斥欢笑的过往,她意乱神迷,笑着揽紧那人,倾心献吻。
淡香钻入鼻尖,及至牙关被撬开,景阳呆愣着任她将自己席卷。
没等她从那股奇妙的感受里回过神,大美人抱着她二话不说痛哭起来:“可她走了,她一声不吭走了……”
滚烫的热泪砸进景阳衣领,砸在她柔软的肌肤,她怔怔地抱着怀里的绝色美人,不知为何,明明痛是不同的,她却能在这热泪中感同身受。
她道:“她走了,不是还有别人吗?”
苏簌簌猛地推开她,嘶声怒喊:“可我不要别人!你到底懂不懂?我不要别人,我不爱别人!我就要她!”
那一刻,看着决绝冷艳痛哭流涕的女子,景阳摸着心口,忘记了如何呼吸。
她艰难地喘口气:“要我…要我帮你吗?”
章节目录 077
“殿下?您怎么来了?”
景阳抱着怀里的美人一脚踏进别院, 婢女惊诧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小声点,她睡着了。”
婢女压低声音道:“殿下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吗?”
“不了。”景阳不舍地将目光从苏簌簌脸上收回:“照顾好她。”
她犹不放心地嘱咐道:“待她,如待我。”
婢女顿时肃容:“是,殿下。”
景阳拦腰将人抱进主院,呆呆在榻前看了好一会,直到回宫时脑海里仍在想着唇瓣相贴时温软的触感, 很微妙, 很…喜欢。
苏簌簌在别院睡得沉,回到深宫, 还未走到殿门口, 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太子。
太子一身明黄, 胸前绣有五爪金龙,白珠九旒,威风的很。
见了他,景阳心底嗤笑一声, 监国而已, 父皇不坐镇深宫,皇弟这一身嚣张气焰真是藏都藏不住。眼看要入夜还大摇大摆穿着朝服,生恐旁人不晓得他位高权重?
压下那些轻蔑,她开口道:“太子作何来此?”
太子轻笑:“皇姐大半日都在红妆社操劳, 孤想皇姐了, 不知可否与皇姐共进晚餐?”
“自然可以,皇家骨肉,合该多亲近亲近。”
景阳请他入门, 吩咐一声摆下宴席,姐弟两说了不过三句话,宫人回禀:十二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