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拒了他的情书,却收下其貌不扬少年的心意,他攥着拳头忍了忍,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柳小姐不打算给在下一个交代吗?”
他这话说得奇怪,不知底细的兴许因此误会柳小姐和他有何不可说的来往。
姜槐眸光微沉,一言不发。
云瓷在外向来知书达礼,她轻轻扬眉:“公子与我何关系?”
“这……”傅酒答不出来。
今日之前,柳小姐甚至没见过他,她与他的确毫无瓜葛。
一句话堵得傅酒偃旗息鼓,云瓷扭头看着姜槐,旁若无人道:“我到家了。”
姜槐不是很开心,却也扬起笑脸:“嗯,我看着你进去。”
一群学子傻呆呆的成了呆头鹅,这是怎么个情况?名花有主了?
云瓷被她温柔的眸光看得生出羞意,不好在外人跟前表露出来,没再多言,遂匆匆入府。
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轻学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好像不该来。
柳小姐心里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围观有情人谈恋爱什么的,太受打击了。
傅酒脚步踉跄地走开。
姜槐看了赵修一眼,挥袖离去。
出门一趟,妹妹带回来不少菜蔬,柳如岸看得咋舌,来不及说两句话,就见云瓷疾步往浴室行去。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下去,柳如岸郁闷地想:姜槐命真好,好得作为男人的他都嫉妒了。
焚香沐浴,换好干净衣衫,云瓷关好书房的门,紧张而期待的拆开信。
一笔好字跃然纸上,耳边仿佛传来姜槐清泉般澄澈明净的嗓音……
“阿瓷于我,是光,是大雪纷飞燃在心头的火,是梦,也是希望。”
只一句话,她立时羞红了脸,心口发烫。
“六岁那年,落雪长街偶遇阿瓷,阿瓷孱弱,而我孤冷,我抱阿瓷入怀,阿瓷暖我岁月无忧,无柳云瓷柔善痴守,亦无今日姜槐满心光明。”
“……初通情意,阿瓷不嫌我木讷无趣,不怪我十几年相欺,阿瓷怜我爱我,疼我护我,我心知。我亦愿以真心待阿瓷,守阿瓷终老,白首不离。你心我心,永结同心。”
“……我离不开阿瓷,阿瓷亦离不开我,十几年相伴,定此终生,不悔,姜槐谢苍天垂怜,谢柳云瓷叩我心门。其中深意,万言不可表,纸短情长。”
“我恋慕阿瓷,心动如流水,心有桃花开,长剑斩不断,有你,四季皆春,执子之手,再不惧世态炎凉。”
“姜槐,亲笔。”
章节目录 068
“阿兄……”云瓷掩面而泣。
她一直以为阿兄用情没自己深, 而今一纸情书,没说一个爱字,却字字总关情。
泪珠子连成线,她哭得情难自抑,声音传出书房,正巧被前来送瓜果的柳如岸听到。
隔着一道门他紧张道:“妹妹?阿瓷?”
哭声隐忍, 柳如岸担心出事:“妹妹, 出什么事了?”
之后房门被打开,云瓷红着眼睛, 眼角残存泪痕, 柳如岸一见便慌了, 放下果盘怒道:“是不是姜槐欺负你了?还是说,你们……”
“没有。”
云瓷稍稍平缓心绪,不欲使他担心,笑中带泪道:“我们很好, 我是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柳如岸眼神复杂, 搞不懂谈恋爱怎么也能使人疯魔,他家妹妹再正常不过的名门闺秀,怎的碰到姜槐,整个人也变得魔怔了。
他又道, 喜极而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本以为是时候表现来自亲哥的殷切关怀, 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他想太多,反被妹妹这段甜甜的感情虐得体无完肤。
和妹妹相比,他好惨。真是惨得没话说。
柳如岸想要低调地退出去, 哪知云瓷并不想就此放过他。
“大哥。”
“嗯?”他扭头。
“大哥和木家哥哥感情如何?最近都在忙什么?”
云瓷陷入情网,体会到情爱的美妙,也不忍看亲哥形单影只。
说来也是她耽误了大哥。
大哥花费八年时间寻她,根本没心思娶亲。如今她人回来了,有了姜槐陪伴,大哥仍是一人,想到木长珣谈及他时的欣喜快活,云瓷有此一问。
柳如岸笑道:“怎么突然提起阿珣了?”
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云瓷心细,抬手为他斟杯茶:“大哥请坐。”
见她如此,柳如岸便知自己走不了了。
他选了一把梨花木椅,接着之前的话道:“我与阿珣是从小养成的情分,感情深厚,又与外人不同。”
“阿珣十二岁时误跌寒潭,是我将他救起。我十五岁怒离家门,伤心断肠时是阿珣陪我解闷,为了照顾我的情绪,阿珣愣误了当年科考,为此被世叔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整整半月。”
话匣子打开,柳如岸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好多话说。
家里有个陷在热恋中的妹妹,他多多少少也知怎么分辨有情人。这段时间他隐约觉得阿珣看他的眼神多了分火热,有时他甚至不敢与阿珣对视,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有过。
他长叹道:“我与阿珣之间恩情并重,早就不分你我,近日画堂事忙,阿珣常来帮我,只是……”
“只是什么?”
“阿瓷。”柳如岸纠结道:“哥不知该如何说。”
云瓷红着眼圈笑了起来:“大哥是看不懂自己的心吗?还是说……”
“阿瓷。”柳如岸轻扶额头:“我怀疑阿珣…他……”
“他喜欢大哥。”
“连你也感觉到了吗?”
柳如岸痛苦得饮了口茶水,借此压下心头涌上来的烦躁:“我不知阿珣何时生得此等心思,可等我发现后已经晚了。阿珣…用情已深。”
“大哥未曾动心吗?”
柳如岸神情微僵:“妹妹,我并无龙阳之好。阿珣不论何时都是我好兄弟,我怎能对好兄弟生出那些想法?”
云瓷眸光落进冒着热气的茶水里,暗道:大哥,如今可不是你对好兄弟生出想法,是你的好兄弟对你有想法啊。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阿珣的心,我想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
“如此的话……”云瓷平静看他:“大哥既不喜,便寻个机会与他直说吧。你与木家哥哥都是聪明人,大哥可知,聪明人有哪点不好?”
“哪点?”
茶盖拨弄着热气,云瓷轻声叹道:“聪明人,心思沉,想的多,也固执,除非你不留余地地站定立场,否则,他不会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