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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摇头,感受到身边不断蔓延地冷气压,暗道:这是醋了?吃醋就吃醋,别管那女人是谁,上啊小姐,打她!
云先生在红妆社教书育人,斯文人不会打人。她迈着优雅步调,赶在女子拉扯姜槐衣袖前,问道:“这位小姐,做什么呢?”
“阿瓷?”姜槐见了她宛如见到救星,凑到她身边,低声道:“阿瓷,快带我走。”
“……”
女子不客气地在云瓷脸上逡巡而过,娇笑道:“槐槐,这人谁啊,你家娘子?”
云瓷冷淡的面色生出些许红润,醋意散去,小媳妇似的扯扯姜槐衣角:“阿兄,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姜槐不想介绍两人认识,附耳道:“阿瓷不要理她。好了,我原本来接你的,现在你快把我接走吧。”
女子谄媚一笑:“槐槐啊,你这话说得太伤人心了吧?”
姜槐不客气道:“别喊我槐槐。还有,你有心吗?”
云瓷从没见过她这般,像老鼠见了猫,又忽然竖起一身尖刺。熟稔里带着锐利,锐利中充满亲近。日头西斜,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问:“阿兄,那人找你做什么?”
姜槐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借钱!”
“借多少?”
“十万。”
“这么多?她借咱家那么多钱做什么?”
姜槐一叹:“你可知回城这段时日她管我借了多少?”
她伸出三根手指,痛心疾首道:“三万两!一个大子都没还过!她还有脸狮子大张口借十万?那是借吗?那是抢!”
云瓷肆意笑了起来:“阿兄,我竟不知你骨子里也会吝啬呀,那位姐姐生得貌美,别是你从哪儿招来的桃花债吧?”
“桃花债?”姜槐悚然一惊:“不要乱讲,我和她清清白白的借贷关系。”
云瓷勾着她小拇指:“那她做什么生意的?”
“海外生意。遇到海啸,能活着回来算运气好。对了,她在禹州城住的房子还是我送的。”
云瓷倏忽浅笑:“阿兄对外人可没这么大方。”
姜槐带着人往路边酒馆坐下,要了两盏桃花酒,递给云瓷一盏:“她是东域人,有件异宝得她相助才弄到手。我欣赏她骨子里的直爽,她想和我做朋友,只她这人……太好颜色。”
好色?云瓷不知想到什么就想笑:“是呀,像阿兄这般不好颜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被她打趣,姜槐只是轻笑:“还让我怎么好颜色?家里已经有阿瓷了,阿瓷岂不是最好的颜色?”
云瓷羞低了头,慢饮桃花酒,清咳一声:“阿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动不动夸女孩子好看。”
“没有。”姜槐抬眸:“长得好看也不能说吗?”
“不能。”云瓷唇齿沾了桃花酒香,笑起来眉梢带着两分娇软妩媚,她痴痴道:“在阿兄面前,无人敢称颜色好。”
“知道,反正我在你眼里心里,没有哪处不好。”姜槐起身将人扶起,叹道:“怎么一盏酒就醉了,平时不都要三盏么?”
细雨绵绵,长街被雨水打湿。她拿手指戳了戳小醉鬼脸颊,问:“能不能走?”
“阿兄……”
“什么?”
“阿兄……”
姜槐莞尔:“小醉鬼。”
此情此景,不由地使人想起当年旧事。
那时候的阿瓷,软软小小一只,赶上换牙,那么小就知道好看与不好看,为保持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愣憋了半月不肯大笑,不肯说话。便是说,也只软软喊声‘阿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后来她问小姑娘:“憋了半月不理阿兄,滋味如何?”
小姑娘抽抽噎噎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烦死了!难过,要阿兄抱抱才能好……”
“傻姑娘。”从往事清醒过来,她眉眼弯弯,“人越大,怎么酒量越浅了?”
撑开油纸伞,弯下身子招呼云瓷:“上来。”
云瓷害羞地趴在她背上,笑容无赖:“阿兄,你没听过一句话么?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要不要这么迟钝啊~”
“迟钝什么?”
姜槐背着她穿过微冷的长街,脚踩在湿淋淋的石板,一身锦衣,沾染妹妹身上的氤氲冷香,她道:“阿瓷,我最近好像明白了许多事。”
“什么?”
云瓷懒洋洋枕在她肩膀,耳边传来阿兄清朗澄澈的声音:“情爱之事。”
“比如呢?”
“不告诉你。”
“什么嘛,阿兄故意吊人胃口。说嘛,说嘛~”
姜槐被她搂着脖颈,被小姑娘唇齿漫开的点点酒香包围,她笑:“等我完全懂了再告诉你不迟。”
“阿兄眼下懂情了么?有没有心上人呢?”
“糊里糊涂,一知半解而已,至于心上人,我天天陪着你这个小无赖,哪有什么心上人?”
云瓷眼里浸着笑,得意道:“阿兄,我有心上人哦~”
姜槐暗暗磨牙:“好啦好啦,知道,知道,你几乎每天都要和我说三遍,累不累?”
“阿兄,是在吃醋么?”小姑娘轻咬她耳朵,由衷赞道:“阿兄真了不起,竟会吃醋了呢。”
耳朵尖带了点点湿意,忽略过心底快速飞过的那抹异样,姜槐平心静气道:“阿瓷,我可是天才啊。世上之事只有不想懂,真要学的话,阿兄我也是很厉害的。”
“姜槐,我来教你好不好?”
“教什么?”姜槐胳膊微微上抬,云瓷猝不及防地急急抱紧她,感受到后背绵软,她坏笑道:“阿瓷身材还不错嘛。”
云瓷面颊微红,怒道:“什么叫做还,明明好极了!”
“哼。”姜槐不理她。
小姑娘何等聪明,立时识破她藏在唇齿的小心思,眸光柔软地看向姜槐无可挑剔的侧脸,小声道:“阿兄,你怎么变坏了?”
“有吗?”姜槐不承认。
“有。”云瓷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吻,“阿兄,其实有些话不用藏着掖着说的,比如阿兄其实想夸我,怎么夸都可以,不需要脸红。”
“脸红?谁脸红了?”姜槐死不承认。
“随阿兄怎么说了,但凡阿兄不是瞎子,早晚会看到我的美。”说着,云瓷望了眼飘着小雨的长街:“阿兄,如果这条街一直没有尽头,你觉得怎样?”
“一直没有尽头……”姜槐眨眨眼:“会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