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姣好的少女赤着脚站在冰天雪地,她的脚腕悬着小巧的铃铛,眼里凝着璀璨笑意,长发扬起,伴着风雪,柔媚而凛冽。
“阿星?阿星等等我嘛。”
少女拉着她的衣袖,姜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啊,我是枝弦,你可以喊我师姐。”
“师姐?”
“是啊,你自幼养在我家,拜我爹爹为师学习武艺,我比你年长两岁,当然要喊我师姐啊。”
“阿星?那阿星又是谁?”
“阿星就是你啊。你怎么忘了呢?你还记得什么,用我讲给你听吗?”
姜槐愣在那,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道:“好、好啊。”
枝弦歪头冲她浅笑:“介意我拉着你的手吗?”
介意吗?姜槐眨眨眼,隐约觉得不该,会有人不开心。那不开心的又是谁呢?
手刚要缩回衣袖,就被人握紧。
枝弦固执道:“你我自幼指腹为婚,我早晚是要嫁给你的,难道还不能牵你的手吗?”
“嫁给我?”姜槐挣扎的手慢慢止了动静:“你要嫁给我?”
“不错。我要嫁给你,而你要娶我,你这辈子,只能娶我。阿星,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可我……”
“什么?”
姜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可我,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你又在胡说什么?”铃铛声自梦境里响起,少女退开两步,倔强认真道:“阿星,我才是你要娶的妻。你看清楚,你的未婚妻,是我。我是枝弦,是你最爱的师姐。”
最爱……
药汁见底,枝弦紧紧拉着她的手,那些碎碎念停在唇边,感受到手心的颤动,她紧张地屏住呼吸,榻上的女子长发散开,清澈的眼睛渐渐睁开,有着动人心魄的明净闪亮。
“阿星!”
“师……师姐?”
“阿星,你终于醒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好怕啊!”枝弦眷恋地拥着她,脸贴在她柔软的胸膛,感受着那熟悉的心跳,她的唇畔微扬,笑得很好看。
姜槐浑浑噩噩地僵在那,身体下意识绷紧,想要推开,却无从着力,她喃喃自语:“担、担心我?”
“是啊,阿星,爹没了,你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你若有个好歹,教我怎么活?”
娇柔的口吻,绵软的语调,包括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姜槐怔在那,觉得似曾相识。
“你、你真是我师姐?你我,相依为命?”
枝弦甜腻的埋在她怀里:“怎么?做了那些羞人的事,你还想不认账?”
“什、什么?”姜槐惊得想退,被人死死揽了腰肢。
“你偷亲了我,还想逃吗?左右…左右你是要娶我的,阿星,我不介意的……”
随着她一声声缠绵悱恻的话语,混乱的思维慢慢有了一条线,顺着那条线,姜槐的记忆被纠正,她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
“你能先放开我吗?”
枝弦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她怀里出来,娇嗔道:“怎么?你还要和我避嫌?”
避嫌?
姜槐身子微震,记忆深处,仿佛的确有那样一个人不需要避嫌。她迟疑地摇摇头:“若…若是你,那就无需避嫌。”
枝弦开心地笑了。
若有人在场,定然觉得稀奇,堂堂合欢道主,心狠手辣的角色,竟有着小女儿的娇羞,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极了一个人。
“阿星,抱抱我,好不好?”
姜槐手指微动,刚要说好,身体本能的抗拒教她轻轻拧了眉。
“怎么?不行吗?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抱抱我,也让你觉得为难了吗?”
“不,没有。不、不为难。”姜槐手臂轻抬,轻轻地搭在她腰肢。
枝弦满意地仰起头,轻声道:“那你…再亲亲我?”
盯着那水润的红唇,姜槐陡然陷入更深的迷茫之中,自她醒来,好像一切都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原本是什么样子,她却想不起来。猛地听到师姐的请求,她第一反应不是羞涩,竟是荒唐。
这是什么荒唐的邀请啊。
细长的指轻抚眉心,看她为难故意不动,枝弦循循善诱:“你与我,不是惯来如此吗?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爹爹将我许配给你,你爱我至深,天地之大,只有我能走进你心里,亲一亲又如何了?阿星,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姜槐不由自主地望向敞开的窗子,闻着空气里残存的药香,她的睫毛轻眨,心弦微颤。
枝弦敢喂她喝药,就不怕她识破。
房间窗明几净,有风自由自在地穿梭其中,不等姜槐想明白,那些仅存的药香也彻底散在风中。如流水,抓不住,斩不断。
她捂着心口,轻轻摇头,她看着枝弦,一字一句道:“你与我,惯来如此吗?”
枝弦挽着她的手,温温柔柔道:“是啊,阿星,你…不爱我了吗?”
爱?
姜槐头疼欲裂。
她捂着头,难受地蹙了眉:“为何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阿星,你要做负心薄幸之人吗?”枝弦自然晓得她是怎么了,可她不能说。她霸道强硬的替她洗脑,而那些被混淆的记忆,大半都不会回来了。
从今往后,她会替代柳云瓷,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会得到阿星,会和她携手到白头。
此刻她慌张地揽着她的双肩:“阿星,不要怕,过一会,再过一会就好了。”
这话的确没错。
一刻钟后,头疼症状减轻,姜槐额头渗出层薄汗,枝弦取了锦帕轻轻为她擦拭,犹不忘提醒道:“阿星,再过两日,便是你我成婚的大喜日子,你…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娇羞垂眸,看得姜槐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总觉得古怪。
可对方眼里的真情骗不了人。
“要成婚了吗?”
“嗯呀,阿星,你开心吗?”
开心?姜槐眼神空洞,不,她不开心。她一点也不开心。